一種植物卻與它長得極為相似的,而且具備致幻造夢的能力。”
時傾想起什麼,頓了頓,“你是說朱曼莎?”
江巍點了點頭,“沒錯。若是她將自己隱藏在一堆彼岸花中是極難分辨的。”
彼岸花通常有三個分支,但是朱曼莎卻有四個,花蕊花瓣相對於前者來說更密更細,乍一眼望去好似是同一類,實則是兩種。
最重要的是,後者開花的時候,是有葉子的。
朱曼莎以吸食人的精氣為主,通常釋放香味使人在毫無防備的狀態才迷離恍惚,而後不知不覺地將人拖入夢中,夢境越長,它所獲得能力也就越高。
當初時傾和他們下山歷練時,就被它拉進了幻境。
當時她一心依賴仰慕負雪師兄,導致在夢裡直接跟負雪拜堂成親。若不是負雪和江巍來得及時,恐怕她一輩子都不肯醒來。
江巍顯然也回憶起當日撞破的場景:少女穿著繁雜豔麗的紅色喜服,端正緊張地坐在負雪的房中。
紅蓋頭被人掀開一角,她著了脂粉的眼皮乖巧地垂著,濃密的睫毛輕顫,慢慢地張開,驚愕的眼底清晰倒映著江巍面如死水的表情。
彼時,少年江巍一手掀著蓋頭,頎長的身體蹦得筆直。他居高臨下,將少女的所有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
她平日素愛打扮,常常違反弟子門規穿著各式各樣的裙子,戴著精緻又華麗的的首飾,花枝招展地在負雪大師兄面前晃悠。
那眉眼彎彎的神態明晃晃,宗門上下誰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如今成親,心想事成,打扮得比平日更嬌豔。朱唇皓齒,明眸秋水,格外千嬌百媚。
“怎麼是你!師兄呢?”
看到他時,少女眼裡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臉上的驚訝與失望著實刺痛了他的眼。
在宗門裡,能被她親暱喚作“師兄”而不加字首的,唯有負雪一人。
江巍薄唇緊抿,負氣地將蓋頭丟在地上,無人問津。
“該醒了。”
從夢境中出來,少女還責怪他來得不合時宜,若是再晚些她就能如願以償,即使是在夢裡。
江巍當時氣得冷笑,明明進去的還有負雪,回去之後,她偏生只對他賭氣了半個月。
思緒驀然被拉回,江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傾。
五十年後,她出落得更精緻明媚,紅唇齒白,膚如凝脂,周身氣質淡然如風。眼上時常蒙著一層布,喜怒不言於色。
江巍甚至不記得她的眼睛是何種樣子了。
活潑俏皮、天真爛漫、偷懶懈怠、不服管教……當初他用以形容她的。
從什麼時候起,乖巧懂事、溫柔平允、通情達理、體貼入微這些屬於另一個人的氣質會再次在她身上出現?
“江長老?”
生硬又疏離的稱呼無情地將他拉回現實,江巍循聲望去,嗓音沉沉的:“何事?”
“我等會要進入藺舟的幻境中將他喚醒。”時傾表明目的,便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江巍斂眉,“幻境千變萬化,要是裡面情況兇險,你一個人怕是無法應付。”
幻境的主人是藺舟,夢境可以隨他變化,進去之後誰也不知道他們扮演的角色是誰,行為思想不完全受自己控制。如果驚到夢境主人,闖入者極有可能受傷。
良久,江巍平靜地道:“我跟你一起進去。”
他說的不無道理,時傾點了點頭。江巍又交代司年等弟子找到偽裝在彼岸花群的朱曼莎並銷燬,他們則進幻象中喚醒藺舟。
江巍在身體周圍施加了一個簡單的陣法防護,嘴裡念訣,和時傾各握住少年的手。
眼前一暗,兩人倒在藺舟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