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來分鐘,她左手提著一大袋雪糕冰棒,右手提著一個大大圓圓的西瓜,沉重艱難地拖著身體走進小區。
她遙遠地瞥見正好停在一樓的電梯,眼見電梯門就要關閉,她大聲喊了一句,“請等等!”
即將閉合的電梯門再次開啟。
時傾像只企鵝一樣左右搖晃著滑進電梯,一把將手中的兩袋重物放在地上,抬起頭正要道謝,“謝謝……季前輩?”
季聞鐘面露詫異,“又見面了,葉傾。你去幾樓?”
“19樓。”
聞言,季聞鍾眉梢微挑,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她報的數字。
時傾看那排數字,只有“19”是亮著的,她睜著圓圓的一雙眼,“季前輩也是住在這裡的嗎?”
“我有一個朋友住在這。”
季聞鍾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狀若苦惱,“說起來,你也別一直叫我前輩,我也才25歲,你這樣叫都把我叫老了。”
“抱歉抱歉,季前……”時傾條件反射道歉,嘴裡的稱呼脫口而出,又硬生生地被攔下來。
“那我該叫你什麼?季前輩顯老的話那季老師怎麼樣?我看其他人都這麼叫。”
她上齒咬著下唇角,無意識地鼓著臉,眼睛中的琥珀色瞳仁滴溜溜地轉著圈,一看就是在思考問題。
偏生她站得乖巧,兩手放在身前,食指拇指交疊互握,看起來就像被老師提問卻回答不出問題的學生。
季聞鍾笑了笑,“還是別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就像我稱呼你一樣。”
“季聞鍾?”時傾將這三個字放在唇齒間反覆琢磨,笑了笑,“感覺有點不習慣。”
季聞鍾眉眼含笑,聲音清朗又帶著絲絲入骨的倦懶,“你今天下午試戲怎麼樣了?”
說到這,時傾耷拉著眼皮,神情有些沮喪,“估計是沒戲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當眾反駁了一位面試官的觀點。”
“哦?這麼新奇。”季聞鍾眼尾上挑,目光多了幾分興趣,“你當時反駁了他什麼?”
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十分自然,像好朋友單純地問你八卦一樣,絲毫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時傾一五一十地將在場的情況複述一遍,說到興處,還會模仿當時其他考官的表情反應,手舞足蹈的,畫面感撲面而來。
“當時其他的考官面如菜色,看我的眼神很像那種恨鐵不成鋼哈哈哈哈……”
時傾誇張地演繹著當時的場景,逗得季聞鍾哈哈大笑,就連什麼時候出了電梯也一無所覺。
“聽你描述就很有趣,不過你當時真的很勇敢,那你說的那位女面試人員應該就是趙雅,《龍泉》劇組編劇。她可嚴肅了,王導都要聽她的話。”
時傾想到什麼,“啊,怪不得前面我演完的時候王導還鼓掌誇獎,後面卻一句話都沒說。”
隨後,眼中的神采盡褪,“看樣子應該沒戲了,我還挺喜歡這個角色的。”
季聞鍾安撫她,“你也別太擔心。趙編劇雖然鐵面無私,但一向公平正義不會因為你的一番話就記恨你。你表演得那麼好,還是有機會的。”
他不知道當時試戲這個角色的人有多少,水平如何,儘量在安慰她的同時不把話說絕。
時傾很快重新振作起來,眸子亮亮的,“多謝你,跟你說完之後心情好多了。”
話題結束,她才注意到已經到了19層,驚訝道:“我已經到了,季聞鍾,再見。”
雖然已經在心中默唸這個名字許久,可真正說出口時卻依舊感到一絲彆扭。
季聞鍾仿若不察,大大方方地笑著跟她說再見,往前走進另一扇門。
時傾把袋子放下,一摸包,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