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晚期身體弱,吃得很少,吃完午飯,季淑雲乏了,睡著了。
溫淺在對面床上靠坐著,想醫生說的話,癌症晚期,基本沒有治療價值,減少點患者痛苦,兒女多陪伴患者身邊,她暫時不能回西部,聽大夫的意思,她媽最多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她心如刀絞,她媽這一生太苦了,這兩年跟她繼父離了婚,剛過幾天消停日子,人已經油盡燈枯。
半夜乘飛機,一早直接感到醫院,溫淺實在睏倦,坐著睡著了,季淑雲睡一會就醒了,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雖然醫院檢查結果大家都瞞著她,她看醫生用藥,心裡多少明白些。
她側頭看著熟睡的女兒,這幾年都是女兒支撐這個家,她跟溫慶林離婚後,溫強考上大學,大學的費用都是溫淺拿,溫淺不讓她出去工作,定期寄錢給她,季淑雲嘆口氣,囁嚅,“這孩子命苦。”
日落了,屋裡的光線微黑,溫淺悠悠醒來,一覺睡了很長時間,溫淺坐起來,看她媽醒了,說:“媽,我去醫院食堂打飯。”
醫院食堂四點開飯,溫淺買了一個雞蛋糕,一個小米粥,又打了一個饅頭,一個炒菜。
季淑雲吃半個雞蛋糕,溫淺因為她媽的病上火,咬了幾口饅頭,吃不下去了。
病房屋裡有盥洗間,溫淺洗乾淨餐盒,又拿熱水壺燒水,水燒熱,倒入臉盆裡,兌冷水,擰溼毛巾,給她媽擦臉擦手,倒熱水燙腳。
忙完,看外面天整個黑了,她拉上窗簾。
季淑雲一直望著女兒忙碌的身影,心裡矛盾掙扎,一想到自己這個病,自己有數,活不了多久,一件事埋藏在心底二十年了,臨走之前,她決定告訴女兒,如果現在不說,永遠沒人知道真相,這個秘密帶走了,無人知曉。
終於下了決心,輕聲招呼一聲,“淺淺,你過來,媽跟你說點事。”
溫淺看她媽神情挺鄭重,有些緊張,懷疑她媽已經察覺,問病情的事,她走過去,思忖她媽問起如何應對。
季淑雲抬手把女兒額前碎髮撩起來,女兒昔日額頭的傷疤已經沒了,她低柔聲說;“淺淺,媽有一件事,一直瞞著你,你別埋怨媽。”
“媽,你好好養病,有事病好了再說。”
溫淺怕她媽累著,季淑雲現在已經體力不支,久坐都覺得累。
“不,媽現在不說,怕來不及了。”季淑雲拉著女兒的手,“淺淺,你聽媽說,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是我撿來的。”
“媽,你病糊塗了?”
溫淺嚇了一跳。
“媽沒病糊塗,你聽媽告訴你,媽當姑娘時,有一次回家路上,看見一個小女孩站在馬路中間哭,那個小女孩就是你,當時,天很黑,下雨了,天空電閃雷鳴,道上沒有人,媽看你可憐,把你領回自己家,想你可能跟家人走散了,你當時小,問你幾歲,你比劃四個手指,媽才知道你四歲,你別的說不清楚,媽看你穿著衣裳很好,心想你家裡富裕,孩子丟了,你父母指定來找,找不到一準著急。”
季淑雲身體虛弱,提上一口氣,接著說:“第二天,我領著你到派出所報警,一問,派出所沒有報警說丟孩子的,派出所的同志聯絡附近縣鎮,沒有報案丟孩子的。”
溫淺吃驚地瞪大眼睛聽著,沒打斷她媽,她媽繼續說:“我們那裡是小地方,靠鐵道邊,一天過一趟火車,後來有人說看見一個挺漂亮的年輕女人領著一個小女孩從火車上下來,那個小女孩好像是你,當年沒處找人。”
季淑雲嘆口氣,“你四歲了,還不會說話,你扯著我衣襟,我走到哪裡,你跟到哪裡,我哥嫂讓我把你送人,說我一個未婚姑娘,領著你怎麼嫁人,我想把你送人,沒有領養,派出所讓我先養著,說等找到你父母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