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下腳,感應燈沒反應,溫淺摸黑上樓,走到三樓,想摸鑰匙,才想起自己的包落在簡帛硯辦公室,裡面有家門鑰匙,她當時氣急敗壞,不管不顧地衝出門,包忘了拿了。
溫淺敲門,好半天季淑雲走來開門,季淑雲朝廚房比劃,溫淺進門,在門廳裡換拖鞋,聽見廚房裡傳來父親溫慶林的聲音,“小王八羔子,我白養了她,讓借貸公司找我要錢,不孝的臭丫頭片子。”
季淑雲走到廚房裡,“你又喝多了,你在工地幹活,一天給三百塊錢,管吃管喝,剩下的錢還貸,家裡房子賣了,淺淺準備結婚買房的十萬元都拿出來抵債,你還想怎麼樣?”
“x娘們,用你管我?”
“別吵了,煩死了。”溫強從小屋裡探出頭,煩躁地喊了一聲。
“小兔崽子,管起老子來了,你以後要像你那個沒良心的姐,我打斷你的腿……”
廚房門口一道陰影,溫慶林抬頭,看溫淺站在門口,每當他看見這個丫頭眼睛裡的冰冷,被酒精麻醉的大腦稍許清醒,端起酒杯,咕嘟灌了半杯白酒,把要出口的話壓了下去,小聲嘟囔一句,“都是白眼狼。”
季淑雲推溫淺,“回屋去,別理他。”又朝溫慶林說,“你今晚不回工地?”
“回什麼工地,老子不侍候了,說我喝酒誤事,不用我,老子還不想幹了。”溫慶林端起酒瓶子把酒杯倒滿。
季淑雲急了,埋怨,“你不幹了,欠下的五十萬拿啥還?”
溫慶林喝醉了,舌頭短了,一揚酒杯,酒水潑灑出來,“我不管,愛找誰要找誰要?我沒有。”
小廚房裡一股酒精辛辣味直衝溫淺鼻子,溫淺轉身往外走,季淑雲從廚房裡出來,跟在她身後,“淺淺,你要去哪裡?”
“我去同學家住。”
季淑雲還想說什麼,溫淺穿鞋,推門出去,隨手把門關上。
她走到樓下,想給閨蜜安然掛電話,才想起自己的包落在簡帛硯辦公室,沒有卡,沒有現金,她走到道邊攔車,這個時間安然應該能在家,到安然家,車費有人付。
這片舊樓區沒有停車場,私家車都停在道邊上,一輛寶石藍轎子停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猩紅的火星一閃一閃的,一個年輕男人靠著轎門正在抽菸,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五官深邃的輪廓,他看著道邊等車的女孩,掐滅了菸頭,用手一彈,不偏不倚落在敞開蓋的垃圾桶裡,他拉開車門,鑽進車裡。
溫淺家樓前不是主道,計程車經過的少,溫淺正想往前走到主道上攔車,一輛車停在她身邊,車門開了,溫淺低頭剛說了句,“師傅,我沒帶錢……”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看見簡帛硯坐在車裡,“上車。”
溫淺上車,說了安然家的住址,不用她指路,簡帛硯似乎熟悉寒城每一條街道。
“你為什麼不住家裡?”一直沒說話的簡帛硯突然問。
“我父親回來了?家裡沒地方住。”
她望著車窗外,夜色深沉,天空暗黑,車窗上突然落下一個小水珠,下雨了,雨細細的,遠沒有夏季滂潑大雨來得痛快淋漓,纏綿秋雨中,街邊路燈光灰濛濛的,街上瞬間空無一人,只有街道兩旁路燈孤零零的矗立,遠處高樓大廈在薄薄的雨霧中透出溫暖的黃光,偌大的城市,沒有一個視窗的燈光是給她留的。
簡帛硯從內後視鏡裡看眼身旁的女孩,她父親回家,她無家可歸,一個年輕女孩雨夜無處容身,父母家人竟沒人問一聲,這麼晚她去哪裡,住在何處?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沒再多問。
車開到安然家的小區門口,停下,溫淺說了聲,“謝謝。”就要下車,“等一下。”簡帛硯叫住她,外面下著瀟瀟細雨,“等雨停了你再走。”
“沒事,雨不大。”溫淺關上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