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逢是沒想到,夜裡的那個玄蕪居然還有這種能力。
他愣了愣,然後有些不滿意的撇撇嘴說:“你能讓他出來見我嗎?”
玄蕪抿了抿唇:“願意見他,不願見我?”
晏逢:……
所以就說小醋精有時候真的讓人很無語啊!
好在和尚還是會聽話,他會講道理,所以晏逢一邊問小熊貓要來傷藥給玄蕪塗抹,一邊給他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和舉動。
玄蕪任由晏逢幫他處理傷口,在看到傷藥有效的時候,他也是忍不住的驚歎了一下。不過最終面對晏逢的答案,玄蕪微微皺眉,他說:“這次不怪他躲起來,如果是我,我也會躲起來不見你了。”
晏逢撇撇嘴:“為什麼啊?”
“因為業障這種東西,你知是背了不好,我們也知。”
玄蕪嘆了口氣,他說:“所以我們自己造下來的孽,不會想讓你來背。我們自己扛著,這是我們應該受的事情。我跟你說過的。”
晏逢不滿:“可是……”
“噓——”
玄蕪的手指按在了晏逢的唇上。
用這個方式打斷了小鳥的掙扎。
然後回了對方一個充滿了安慰的笑容,他的意思非常明確,他們不接受小鳥的提議,不管是白天的玄蕪還是晚上的玄蕪,都是這樣。
甚至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玄蕪並沒有再出現過人格切換。
和尚每天還是會習慣性的打坐誦經,他說那是在超度這世間所有枉死的魂魄,畢竟是亂世,就算是夜裡的那個他不出現了,這樣的存在也一直都不在少數。
晏逢問過他,人類和妖族之間的戰鬥沒有結束,每天都有無數枉死的怨靈出現。
和尚沒辦法超度所有人,那這種超度又有什麼意義。
玄蕪聽著的時候,只是溫柔一笑。
他說:“能渡一個算一個,亂世之中,不論是人還是妖族,大家都不容易。活著難,死了也難。我自知生死都不容易,所以總想為別人開條路,或許待他日我親近之人出事的時候,也有人願意為他們開一條路。”
話是這麼說的,可晏逢其實也知道。
玄蕪所謂“親近之人”只剩下他晏逢一個。
所以他這種做法,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繼承了養育他的那些和尚,堅持了一輩子的溫柔和善罷了。
除了這種超度之外,玄蕪還帶著晏逢離開了那個小鎮。他們四處雲遊,做起了遊醫的工作。
和尚的法杖不再染血。
他告訴晏逢,其實從一開始,他師父就沒想過要讓他沾血。
所以這麼多年,教他的都是超度行醫,防身自衛的法術雖然也有,但卻也總是在不斷的提醒他,告訴他,那些過去的仇怨恨意,放下也就罷了。
只是這麼多年,滅門的那個仇,他始終是放不下的。
“如今最大的仇已經報了,接下來便想按著師父說的來活。”
玄蕪朝著晏逢微笑,他說:“你想要我身上的業障少些,這東西就只能用福報來抵。我儘可能的多做些好事,就算沒辦法抵消所有的業障,也總該會讓你安心些不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兩個人坐在山坡上。
圓月高懸,遠方的城鎮裡,放出了一朵朵燦爛耀眼的煙花。
抬眼看著那些,玄蕪口中喃喃:“我從未想過,我有機會看著這些。往年除夕之夜的時候,能看到這一幕的都只有他,從不是我。”
他說的是夜裡的那個人格。
晏逢靠在他懷裡。
雖說神明不畏嚴寒,但是怕他凍著,玄蕪還是給他渾身裹得厚厚嚴嚴的。小鳥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