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夏澤笙得以入內,大概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但是他看到那個所謂的“父親”的第一眼後,便覺得不需要十五分鐘。
這個男人本就已經衰老,在各種放化療後,頭髮掉光,面板乾癟,如果不是有呼吸泵起伏和心跳提示,他會以為是一具乾屍。
這個男人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
他不曾感覺到一絲血脈上的悸動。
夏澤笙站了片刻,轉身出去了。
在icu外,夏澤笙見到了父親的第二任前妻還有他三個同父異母的弟妹。
第二任前妻姓劉,穿著打扮很樸素。見他來了,就有些不安對他說:“聽說你在國外讀書,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但是秦先生非把我們接到廣州來,給你爸住icu。實在是……實在是抱歉。”
劉姨一直說著對不起,一直到夏澤笙制止她。
夏澤笙看了一下幾個陌生的弟妹,大概 瞭解了以下情況,大的在讀高二,馬上高三。兩個小妹妹,一個初一,一個初三。他問了一下劉姨,說是小妹們沒有繼續讀書的計劃,打算畢業後就來廣州找工作,供哥哥讀大學。
“不要這樣。”夏澤笙道,“要讓她們繼續讀書。”
“我當然也知道讀書好。三個人讀書我也負擔不起。她們大哥馬上要上大學,等他畢業了,再供養她們繼續讀吧。”劉姨無奈說,“而且老頭子他生病後來花的錢,都是我出去借的……實在是沒辦法。”
“生病欠的錢我還。”夏澤笙說,“這個錢,也不是白給。請您讓兩個小妹繼續讀書。她們的學費,我也一起出。”
就像秦禹蒼說過的那樣,夏澤笙父親的死亡來得很迅速。
第二天凌晨他就徹底清醒了,精神一度好轉,躺在床上摘了氧氣,還能自己喝半碗粥,然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又開始疼痛。
撕心裂肺的痛苦,就算用最好的止痛藥也於事無補。
他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一直用方言喊著各路神仙、上帝、天兵天將的名字,一直喊自己不想死。
然而這樣的精神頭兒也很快消失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之後,醫生出來說家屬可以進去了。劉姨便帶著幾個孩子進去見老頭子最後一面。
秦禹蒼問夏澤笙:“還要進去嗎?”
夏澤笙本來有些走神,逐漸地恢復了平靜的神情,他眼眶還有些紅,卻堅定搖著頭說:“不用了,把時間留給他們吧。你說得對,血脈不能代表什麼……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緩衝,但是沒關係,我還好。”
他走出去幾步,回頭又去看還在原地的秦禹蒼:“我們走吧。”
秦禹蒼點了點頭:“好。”
從醫院出來後,夏澤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回國真好。”他說。
秦禹蒼同意:“是啊,你回來了,真好。”
“我感覺自己準備好了,可以見夏晗了。”他對秦禹蒼說。
秦禹蒼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決定,笑了笑:“好。”
相伴著老去
夏晗的判決是在去年下來的。
何甄打電話告知了夏澤笙結果。
不出意料的死緩。
這次要再見夏晗,夏澤笙首先聯絡了何甄。
“如果他表現良好,應該可以爭取減刑,二十五年有期徒刑是一個很樂觀的結果。”何甄對夏澤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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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他們在等候區坐了一陣子,便被通知可以去接待室見夏晗,進去後,夏澤笙看到防彈玻璃對面的人,愣了一下。
夏晗頭髮被剃光了,只留下一層薄薄的髮根貼在頭皮上,他本身就帶了點邪氣,這會兒更看起來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