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來了。
容景睿道:“但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又把他扯去了澤泰殿給他上藥,又說我悶得慌,希望有人可以常來陪我聊天,他聽了以後,嘴上不說,但確實來的頻繁了一些,雖然他還是不大愛說話,但這一來二去的,我們便熟悉起來了。”
最後他望著皇帝,很陳懇地道:“父皇,您方才說景謙性子冷淡,我卻覺得並非如此。景謙只是怕生,也有些不善言辭,加之那時初入宮,對一切都很陌生,又……並未受到歡迎,日子久了,性子自是越來越內斂了。但他本質心善,或許這麼說不太恰當,但他幾乎可以說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後來無論我有何事,向他提一嘴,他便會記在心上,此前那合坦女子,也是景謙從中牽線,才讓平良縣主帶入宮中的……”
容常曦覺得十分奇妙。
容景睿嘴裡的容景謙,和她所看到的容景謙,幾乎是兩個人。
怕生,不善言辭,本質心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可一定要說的話,似乎也能對的上一些,譬如容景謙之前怎麼樣也不肯理她,可認為她替自己擋了一劍後,便又對她的態度全然不同。
她還曾思考過為何容景謙會對容景睿那麼照顧,甚至認為是容景謙想巴結人卻找錯了物件,誰知道僅僅是因為一個金瘡藥。
她聽到容景睿還在說——他像是害怕自己說的少了,不足以表達容景謙有多好,多麼不可能去殺害容景祺一般,話比平日裡多了許多。
“何況景祺同景謙,關係算不得好,卻也並沒有大的矛盾……”
這倒不是。
容常曦觀察著容景睿的表情,見他神色不似作偽,便猜到只怕那些宮中明裡暗裡的鬥爭,容景謙從未同容景睿說過,容景睿常年在澤泰殿裡修身養性,但其母淑妃如今已重新出來掌權,他本大可以利用一番,卻什麼也沒有同容景睿說……
容常曦心裡一動。
“依兒臣之見,景謙實質上,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只要真心待他好,他便也會待人好,只是表露的或許不那樣明顯……這樣的人,絕不至於會以毒/殺的方式殘/害/手/足。”
容景睿說了一大串話,終於停下,微微喘了口氣。
容常曦呆了呆,只覺得這番話十分耳熟,不久之前馬車裡,容景思才這樣說她呢。
合著她和容景謙還有些相似之處?
才怪呢……
☆、沉香
容常曦只覺得十分別扭, 重新看向父皇,軟塌上的皇帝閉著眼, 也不知聽沒聽進去方才容景睿的長篇大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睜眼, 深思道:“朕知道了。”
容常曦以為問話就要到此為止了, 父皇又道:“常曦,你認為作為一個好皇帝, 最重要的是什麼?”
“啊?”容常曦沒料到自己也有被問到如此嚴肅的話題的一天,她呆了半響, 而後斬釘截鐵地道, “待自己的子女好!尤其是公主!”
皇帝又被她逗笑了:“嗯, 看來朕是個好皇帝了。”
“父皇是最最好的皇帝!”容常曦真心實意地說。
皇帝微笑著看向容景睿:“景睿,你覺得呢?好好答,別學常曦, 胡說八道。”
容常曦吐了吐舌頭,容景睿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說:“仁。”
“是上下相親之仁,或是不忍之仁?”皇帝看著容景睿。
容景睿道:“兩者兼有之。”
“溫良者為仁,為政以德亦為仁……”皇帝依舊盯著他, 道,“景謙便是那溫良者麼?”
容景睿瞪大了眼睛,立刻拱手道:“兒臣絕無此意!”
容常曦聽的一知半解,但也曉得兩人此刻正在聊一件極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