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出了醫療所,走出沒多遠,聽見身後傳來噠噠的腳蹄聲,他回頭一看,只見一頭青驢正悠哉悠哉地跟在他身後。
這不是莫鐵匠平時散養骷髏坊中的青驢兒嗎?落木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一週,並沒有瞧見莫鐵匠的身影。
青驢兒走到他跟前,用一種懶洋洋的聲音道:“別瞧了,莫老兒沒跟著來。”
自從上次它開口說話,嚇走了骷髏坊裡唯一的夥計之後,月牙鎮裡已經無人不知道它會說話的事了。
所以,它開口說話,路過的人和落木都不覺得奇怪。
落木道:“莫老先生不在,你怎麼自己溜達出來了?”
青驢兒切了一聲道:“小子,甭在我面前裝禮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娃背地裡一樣喚他莫老兒。”
落木笑了笑道:“青老,您說得對,大家都這麼熟了,太禮貌就見外了。”
青驢兒噠噠踢了兩腳,鼻子噴出兩股氣,道:“什麼青老,爺我老了嗎?不準叫我老。”
落木摸了摸頭,依著莫鐵匠的叫法,道:“嗯,好的,小青,您不老。”
青驢兒怒道:“小青?你一個娃娃頭叫我小青,有沒有禮貌,懂不懂尊老?”
行,讓你走在我前面,你有意見,讓你跟在我後面,你也有意見。
落木苦著臉,想了想道:“小青爺?”
青驢兒按下蹄子,嗯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小子,上來,隨我走吧。”
落木微微一愣,道:“你這是要帶我上哪去?”
青驢兒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去白頭城嗎?”
落木斜眼看著他道:“難道你也要去白頭城?”
青驢兒道:“什麼叫難道我要去,若不江琳那丫頭求我,我才懶得去。”
落木哎了一聲,心道:“原來又是江姨,我還真是怎麼也逃不出她的魔掌心啊。”
青驢兒見落木沒有動靜,打個哈欠道:“你再不上來,我可要先回骷髏坊補覺去了!”
落木趕緊一躍翻身到青驢兒背上,道:“去,去。”
青驢兒見他上來,便不說話,馱著他一路往柳灞而去。
走了一段,落木覺得背後有些膈應,便隨手道屁股後摸了一下,帶出一個老葫蘆來。
青驢兒見他拿起老葫蘆,急忙叫道:“小子,那是江琳那丫頭調給我的忘憂釀,你別給我開口灑了!”
落木將老葫蘆放順,掛回到青驢兒背上,道:“小青爺啊,我說你這隻懶蟲,怎麼會聽江姨的話,乖乖馱我去白頭城,原來是貪沒了她的忘憂釀,你膽氣肥啊,這壺忘憂釀,靜叔惦記了好久了,想喝都沒喝到。你不怕,靜叔知道了打斷你的驢蹄子嗎?”
青驢兒哼了一聲,洋洋得意道:“我又沒搶他的,是江琳這丫頭自己給我的,他可打不著我。再說,我又沒白要她來的,這不還要帶你去走一趟白頭城嗎?”
話雖如此,但畢竟心裡還是十分忌憚靜樓臺,此時已經上了柳灞,它有些心虛地左顧右瞧,一溜煙狂奔跑出月牙鎮去。
疾行了一路,眼看已經遠離了月牙鎮,青驢兒才放緩腳步,這一路急奔,都快要把落木屁股震開成兩爿了。
落木暗暗叫苦,心道,這驢兒騎的,比起我騎賣給青衣鋪子那匹白馬可難受多了。
一念到那匹白馬,不由地想起了胭如雪。
心事一起,一路無語。
路上連走了兩日,除了青驢兒偶要口酒喝,兩者相安無事。
這日,眼看日暮,青驢走在夕陽中,當最後一縷光芒消失在戈壁,它正好踏進一家小客棧。
落木一躍下了驢背,拍了拍它道:“行啊,小青爺,看來這路你熟啊,幾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