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不會借東風,李申之也不會。
他和孔明一樣,不過是會看天象罷了,還是一種最粗淺的天象,人人都會看的天象,需要趕緊收衣服的天象。
呼呼颳起的南風,夾雜著溼潤的氣息,讓人感覺有些胸悶。
有人說是空氣溼度增大讓人胸悶,有人說是因為氣壓變低導致人的胸悶,反正這種時刻心臟病發病的機率會變大。
若是有風溼病的人,現在該關節疼了。
雖然天上還不見烏雲,但大家都知道,快要下雨了。
本就是暑熱季節,夏天的雨就是這樣,一陣一陣的,來得快去得也快。
“雨來!”
李申之大呼一聲,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城牆的戰況。
城牆根依然是工坊城整個城防的漏洞,雖然水已經引了過去,卻流速太慢,短時間內很難將金人挖出來的大坑填滿。
金人依然源源不斷地從城牆底下鑽進來,絲毫不在乎那和著金汁的泥水有多麼地難走。
宋人這面往裡面灌水,金人也派出僕從軍拼命地把坑裡的水往外面排,情急之下甚至有人拿著自己的頭盔往外舀水。同時還在繼續挖著城牆底下的泥土,想要把地洞打得更寬,更大,讓更多的金兵可以透過地道進入到城內。
後續補上來的金人雖然受到了宋軍遠端火力的打擊,仍然源源不斷地衝到了城牆根,順著地洞往裡鑽。
金兀朮派來的一萬精銳也到了戰場,與韓常簡單地打了聲招呼,立馬投入了戰場。
打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就是要押上所有砝碼,最後一把梭哈的時候,不成功便成仁。
雙方不再有任何的保留。
哪怕打得只剩下一條褲衩,也要想辦法用手中的褲衩蕾絲敵人。
宋軍在一線奮戰,工匠們在後方的生產同樣開足了馬力。
為了強行地提高生產速度,工匠們手上的失誤率開始上升。
他們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次品的產出,竟然用身體去硬抗偏離軌道的機器,哪怕身上被機器鋒利的稜角劃破,也顧不得去包紮傷口,任由自己的鮮血融入兵器之中。
所有人全都鉚足了勁兒,燃燒著自己的生命,拼盡全力去爭取這一場勝利。
對於宋人來說,只要鬆了這口氣,等待他們的結局將是城破人亡。
金人同樣如此,完顏宗弼派來的精銳就是來打硬仗的,身為百戰精兵的他們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這場戰鬥的勝負點。
他們只要再加一把勁兒,破城就在眼前。城破之後,燒殺搶掠為所欲為,整個應天府都是他們的戰利品。
而若是金人松下這口氣,被宋人擊退,那麼這輪進攻算是前功盡棄了,眼前的戰利品全都化為泡影,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樣子,或者還不如最初的樣子。
甚至於金人還會就此敗北,更有可能永無機會再踏入應天府一步。
話說元豐年間,宋人當年打西夏就是如此,一口氣鬆掉,轉勝為敗。
當年五路伐夏,眼看著李昌祚衝進了西夏重鎮靈州城的城門,靈州破城在即,竟然被主將高遵裕喊停,從城門中撤了出來。
那混賬高遵裕為何要將李昌祚撤下來?竟然是要換上自己的親信去攻破城門,撈取破城的首功。
結局大家都知道了,宋人直到亡國,再未有一兵一卒到過靈州城下。
更可氣的是,高遵裕在回朝之後竟然沒事,在市廳級的職位上幹到退休。
正如宋人鄙視武人到了變態的地步一樣,他們優待文人也到了一個變態的地步。
高遵裕這種萬死不足惜的敗類,竟然可以高官厚祿地善終。
這樣的北宋,亡得不冤枉。
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