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申之護送著二聖南下,將爛棺材和半死不活的万俟卨留在了路邊。
貴人們散去之後,李鐵牛這種低階軍官才有資格湊上前來。
“大舅哥,這鳥廝的屍首怎麼辦?是扔河裡,還是就地掩埋?”李鐵牛擼起袖子,作勢就要開始幹活。
張牧之目送著車隊遠去,深吸了一口氣,躊躇滿志地望著北面,說道:“正發愁築城沒有打生樁的,這麼高等級的官人倒也合適,就埋到城牆根兒去吧。”
古人築城之前,往往會在城牆根上埋個死刑犯,叫作打生樁。
現代人修個新建築,都喜歡搞一個“奠基儀式”,就是這種殘忍活祭的衍生。只不過隨著文明的發展,把活人逐漸換成了石碑。
自古拿奴隸、死刑犯、甚至是小孩子活祭的都屢見不鮮,唯獨拿當朝在職的五品大員打生樁的,恐怕也只有這一遭了。
嶽銀瓶打的那一槍並沒有貫穿心臟,万俟卨依然在輕微地喘著氣。
李鐵牛領著人趁熱乎,趕緊把万俟卨抬進了原本裝著趙佶的爛棺材,放回了馬車之上,一路飛奔地朝著牆樁而去。
……
護送二聖的隊伍一路南下,不兩日便回到了應天府。
李申之離開應天府沒幾天,卻發生了許多事情。
首先是報名參考的人擠爆了考場,張浚臨時決定新增了幾場考試,招募人數比之前預計的多出了五六倍。
另一個是求職當教書先生的人,以及前來應天府書院入學的人,同樣非常之多。
這些事情自由張浚領著人去安排,不勞李申之費心。
然而應天府來的一個貴客,卻非李申之親自接待不可。
馮益回來了。
不知不覺過去了幾個月,馮益竟然一路找到了香料群島,滿載而歸。
只不過他沒有從泉州上岸,而是“不小心”被風吹得偏離了航線,一路北上到了海州(連雲港)才上岸。
海州的李寶跟李申之關係很好,馮益在李寶的地盤上被款待,而馮益也很識趣,整箱整箱地把香料送給了李寶。
在這個香料價比黃金的時代,馮益送出去的都是好大人情。
於是李寶也跟著投桃報李,派兵馬一路護送馮益西去應天府。
“申之!”馮益見到李申之的時候,滿臉的激動。
“馮公!”李申之激動地握住馮益的手,心中又何嘗不是激盪不已。
兩人激動得熱淚盈眶,心中卻是各有各的想法。
馮益感激李申之將如此巨大的發財機會送給了他,那香料群島上遍地都是香料,換句話說,遍地是黃金,要多少有多少,眾人只恨自己開去的船太少,噸位太小,又只恨自己為什麼每天要吃那麼多的乾糧,喝那麼多的淡水,以至於無法節省出更多的空間儲存香料。
而李申之所激動的,是一個偉大的時代即將開啟,那是一個比馮益所想象的財富還要多出千倍萬倍,甚至千萬倍的財富。
馮益說道:“攏共出去了十艘船,回來八艘。本公給你算兩船的乾股,如何?”
李申之倒是不怎麼在乎這些,他只在乎航海技術的發展,和大量水手的培養。
馮益見李申之彷彿不為所動,還以為李申之對這樣的分配方案不滿意,苦著臉解釋道:“兄弟莫要嫌少。這次雖然聲勢浩大,但入股的東家也多。實不瞞兄弟,老哥哥我也只能分得一船貨,剩下的貨都有主了。”
李申之拍了拍馮益的手背,說道:“馮公誤會了,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走,今天給馮公擺慶功宴。”
一句慶功宴,讓馮益憋在心中的酸苦釋放出來,彷彿一路之上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大笑一聲,說道:“胡虜血,不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