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官職,范成大父親範雩跟秦檜差著十萬八千里。論智謀,他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天才學霸,朝堂權謀的技能還沒點亮,此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范成大一臉便秘,想幫忙卻幫不上,少年人最恨自己沒用。李申之看在眼中,有些過意不去,說道:“範兄不必如此。我想見一個人,不知同窗之中誰有門路?”
范成大露出喜色:“你想見誰?”
“馮益。”
“皇城司的馮益?”
“康王府潛邸舊人馮益。”
馮益是皇城司的高官,大概類似於京城諜報部門的主要領導之一。別說平頭百姓了,就算是別的部門的高官想要拜見他都沒那麼容易。
李申之思來想去,想要對抗秦檜,只有兩條大腿可以抱。
一條是皇城司的馮益,一條是禁軍的楊沂中。
這兩個人是趙構的左膀右臂,秦檜管不著他們。
之所以一直猶豫不決,是因為這倆人的名聲實在是有點差。
馮益就不說了,典型的狗仗人勢,小人得志。至於楊沂中,整個人生算得上兢兢業業,一生為將戰績可圈可點,可惜他最大的汙點是:監戰岳飛。
雖然是奉命而行,終究讓人心裡有點芥蒂。
范成大的鬱悶之色更重了。
雖然他父親範雩在朝廷當官,還是不大不小的六品官,大概相當於國家圖書館的一個廳局級幹部,但是跟馮益壓根就是兩個體系的人。在託關係辦事方面,壓根幫不上什麼忙。再說,京城的廳局級官不叫官,叫高階幹事。
范成大的心中充滿了懊惱:我要這學識有何用?我生在官宦之家又如何?竟然連朋友的一點點小忙都幫不上!
這時,另一位同窗說話了:“我有位表兄的好朋友,在皇城司裡當文吏,時常能見到馮幹辦,也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
這位學子說話的時候略有一些心虛。他的家庭條件很一般,結交的社會面很窄,淨是些狐朋狗友、販夫走卒,遠不如那些官宦子弟文雅。
若是在平時,他一定不會說自己有這樣的社會關係,感覺太丟人。這次也是看到李申之實在走投無路,才壯著膽子試一試。
李申之聞言,眼前一亮,一把拍在這位同窗的肩膀上:“能啊,太能幫得上忙了!”
飽受社會毒打的李申之,太知道這些不起眼小吏的能量了。殊不知許多大人物的生死全都掌握在這些小吏“不經意”的微操之中。
那位學子先是一喜,隨即有些尷尬:“我與那人不過一面之緣,並不是太熟悉。”他很擔心自己面子不夠大,耽誤了李申之的大事。
李申之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足十兩的官銀,遞給那位同窗,又掏出了一顆約莫一兩重的銀丸,說道:“託人辦事怎能空口白牙地去。這銀子你拿著,我只求他向馮幹辦帶一句話便可。”
學子有些猶豫,不知這銀子該接還是不該接。
范成大一把接過銀子,塞到那學子手中:“慄韜,這銀子你便拿著吧。十兩是給那文吏的,一錢銀子是給你路上花銷。”
找人辦事難免多處奔走,其中僱車吃飯之類的細碎花銷也不是小數目。范成大知道慄韜家境一般,卻又為人仗義,寧願自己吃虧也不佔別人便宜。
可李申之是誰啊,臨安城出名的狗大戶,他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李申之欣慰地對著范成大點了點頭,果然神輔助,好補刀。
終於知道這位同窗叫什麼名字了。跟人家聊了半天卻叫不出名字,好尷尬。
“好吧,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慄韜終於接過銀子,裝在懷中,“要我帶什麼話?”
李申之說道:“黑衣人的蠟丸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