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道:“不是不救,而是不救不了。”
“放你孃的狗屁。”
楊廷麟此時兩榜進士的風範,頓然全無。
吳三桂被這劈頭蓋臉的一罵,自然極為憤怒,但是在高起潛的面前,他也不好發作,假裝就像沒聽到一般。
“既然救不了,那我來問你,你救都沒救,如何知道救不了的。”楊廷麟厲聲問道。
吳三桂繼續答道:“想楊主事,乃是兵部主事,自然也知軍戎之事,而今建奴勢大,包圍他們的足足有七八萬之巨,而多爾袞親率三萬精銳,僅在肘腋之間,虎視眈眈。”
“如此如何能救,一旦我兵出雞澤,必是前有嶽託後有多爾袞,乃是腹背受敵,只怕盧部堂非但救不了,我軍還有覆沒之危啊!”
吳三桂這些話說完,底下的那些遼東將領們互相交頭接耳起來,紛紛稱時。
楊廷麟當即道:“古今兩軍交戰,勝敗豈能以多寡相衡,古之赤壁之戰,淝水之戰,采石之戰,哪戰不是以少而勝多,兵者非在於多寡,而出用兵者出神入化,千變萬化之中。”
“監帥,算是我求你,快快發兵吧!”
這些話楊廷麟上次就已經聽高起潛說過,到頭來還是用這樣的話來搪塞他。
他知道這樣多說無益,頓時跪倒在高起潛的面前,涕淚橫流地懇求道。
“本公公,為了大局考慮,實在是發不了兵。”
楊廷麟喊了一聲“監帥”,高起潛則爭鋒相對的自稱“本公公”,意外之意,你也是求我才喊我監帥。
“大局,坐視國家棟梁而死,坐視朝廷雄兵而沒,這就是你說的大局。”楊廷麟,憤而起身朝著高起潛大聲喊道。
高起潛只當是自己沒聽到,側坐一旁,連搭理都懶得搭理他了。
楊廷麟並不氣餒,如夢囈一般的開始指著堂內所有人大罵看起來:“你們遼東鐵騎自詡天下精銳,可與建奴交戰,幾曾勝過幾戰,可為大明又收復了尺寸之地,只知龜縮關寧自保,養寇自重。”
“住口。”吳三桂勃然大怒。
“住口?既是未做,為何心虛?”楊廷麟針鋒相對。
“記住,你們關寧軍,不是你們遼東將門的家兵私產,乃是朝廷之兵,吃的是朝廷俸祿,花的是朝廷的軍餉,食君之祿,當分君之憂,你們看看,建奴入塞以來,你們亦已入關,可曾戰過幾仗?”
吳三桂見他發癲了,便回首朝著高起潛道:“監帥,此人是發癲瘋了,卑職懇請監帥,將他趕了出去。”
“不走,不走,不發兵,我哪裡也不走。”此刻的楊廷麟衣衫不整,髮髻盡散,還真如瘋子一般,甚至連步伐也開始不穩了,一步一搖。
誰料就在這時,他一個不留神,從他身後卻竄過來一個猛漢,一把將他手中劍奪了下來,身邊幾個一直監視他的軍士,哪會錯過這個機會,登時一擁而上,將他死死的制服住了。
“轟出去。”
高起潛見以制服,極為厭惡的擺了擺手。
“我不走,我不走。”
此時的楊廷麟卻如潑婦打滾一樣,在地上不斷的翻滾。
他是一個文人,力氣哪敵得過四個強壯的軍士,被人架起,連拖帶拽的往外拉去。
“監帥,營外有個叫李俊業的人,自稱登州參將,從鉅鹿突圍出來,要見監帥。”
就在楊廷麟奮力掙扎的時候,忽然一個小校,入堂報到。
“哦,竟然還能從鉅鹿突圍出來?”
高起潛驚得是目瞪口呆,他實在是想不清楚,在建奴幾萬精銳鐵騎的包圍下,到底是如何做到從中突圍出來的。
底下的眾將,也皆議論紛紛,沒人能相信這種不符常理的事情真的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