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發了也說不定, 他怎麼能因為沒有聽見嘔吐或其他的動靜,就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呢?
果然, 梨休春以轉過來,就見到了晏長初蒼白的臉色, 一手捂住胸口,明顯是病發的症狀。
梨休春一時又急又氣, 公子現在的模樣比他曾經見過的病發時刻還要嚴重, 這不能不讓人害怕起來。
至於什麼會被公子討厭的擔心,和公子的身體健康比起來, 當然早就被拋到腦後去了。
尹卻明也真是,就算想要讓公子討厭他、徹底拋棄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為什麼要讓公子來看這種可能會刺激對方病發的東西?
那未免也太不擇手段了, 就算是他這種被認為是殘酷無情的人,都不會想到要用這種刺激公子的方式去消除敵人。
尹卻明當然沒這麼不擇手段。
他根本不知道晏長初身體不好,更不可能知道這種場景會刺激到對方,也當然不會料到晏長初會病發。
今天的一切就是抱著那麼簡單的目的來的,要麼看看晏長初對他人被折磨的痛苦場景會不會不感興趣,要麼讓梨休春徹底被拋棄,他怎麼會想到會出現這樣意料之外的情況?
的確,當然,一般人見到西廠刑訊的場景都會很難接受,也許會受到刺激,條件反射嘔吐都算好的了,可晏長初是一般人嗎?
那是一個揮揮手就能毀滅世界的人,滅世那種事在對方眼中都是那樣簡單輕易的小事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死掉的十幾個暗衛還被埋在安排好的墓地,見到西廠審訊犯人的場景會受到刺激?
誰會想到這種事情?
按照正常的邏輯,他都能夠在一開始的沒反應過來以後,很快就接受了,晏長初的心理素質必然會比他更好啊。
見到梨休春折磨犯人會受刺激發病,這從一開始就不在他預想的可能發展裡。
他計劃的時候只想著,晏長初可能會不喜歡這種折磨人的場面,或者討厭、厭惡其他可能的負面情緒,可受到刺激卻不在其中。
晏長初這個人,在他的眼裡,是一個絕對的、無法被打倒的強者,那樣的印象太根深蒂固,在表面都看不出異樣的情況下,不會讓人想到對方或許身體不好這種可能。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那個擁有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的人,卻在搖搖欲墜。
眼前的青年臉上血色盡褪,病鬱的蒼白也開始顯現出來,烏黑髮絲在難以穩定的身形中垂落,那分明是在隱忍病痛的神色。
他精緻得像漂亮瓷器,也脆弱得像易碎瓷器。
在最初的驚疑與下意識的擔心後,尹卻明反倒像在消化一個複雜過頭的認知,陷入了某種怔忡裡。
這個人,也會有如此虛弱的時候。
明明在忍受病痛的人是對方,可是他的胸腔裡,卻也彷彿湧上了什麼異樣的感覺,疼痛、酸澀,又如混雜著某種豁然開朗。
公子?梨休春接住了已然要倒下來的青年,朝外面高聲喊道:大夫!太醫!快傳太醫!
這前所未有的的嚴重症狀讓男人格外焦急,回過神來時晏長初已經暈倒在他懷裡,抱著人的手都有了一絲顫抖,又被很快穩住了。
尹卻明也終於回過神來,太醫!快傳太醫!
過了一會兒,被緊急傳喚的太醫終於來了,見到裡面的場景愣了一下,然後沒控制住轉身吐了出來。
兩個著急的人總算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被折磨得慘不忍睹的犯人,他們能快速接受這樣的場景,來的太醫卻只是個普通人,自然難以快速接受。
梨休春抱著人跑到了外面。
吐什麼吐?趕緊過來看病!
被如此催促的太醫不得不盡力抑制住自己的生理反應,也知道看病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