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都是自小一起長大,很是相熟的。
溫雅向來玲瓏,昇平大長公主的地位又超然,她和明琇關係很好,就是慶安帝,他雖反覆無常,但其實並非無腦,他受了他父皇的反覆囑咐,這些年來,一直都對昇平大長公主敬待,對溫雅也很和善。
慶安帝笑著道:“柔表妹快平身吧,朕昨日就聽說你入了宮,便想著早些過來看你,在宮中可還住得慣?”
溫雅笑道:“謝陛下記掛。太后娘娘慈善,又有皇后娘娘關照,溫雅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只覺得宮中就是宮中,連果子都格外香甜些。”
慶安帝的笑容深了些,柔聲道:“柔表妹喜歡就好,以往御貢的水果朕多有命人送去給姑姑府上的,但想來也不會次次都能周到,以後柔表妹也多來宮中住住,這開春,各地和番邦都有進貢些新鮮玩意兒,回頭朕都讓人拿來給你玩玩。”
溫雅噗嗤一笑,道:“謝陛下。不過臣女剛剛不過是說笑,陛下這樣,真是讓臣女以後再不敢跟陛下說笑了。”
慶安帝沒答這話,只看著她溫柔地笑。
此時春日綿綿,晨光溫暖又純淨,園中已經有不少的花兒盛開,慶安帝不發神經的時候也是個英俊的少年帝王,而溫雅嬌俏玲瓏,兩人相對而笑,可不正正是一對璧人。
明琇看著兩人,藏在袖中的手握緊,指甲都差點掐斷。
她已經知道,那杯合巹酒的確有毒,是一種嶺南劇寒之蛇的寒毒,女子飲之傷宮,再不能有孕,且無解,但那東西,男子飲了卻無大礙,只需用旺火之物調養上一段時間,寒氣便散了,女子卻不成,所以哪怕那日出錯誤飲,對皇帝也不會有大礙。
這種東西,普通的大夫雖然看不出究竟是何物,但卻可驗出其中的寒毒,是她得了乳嬤嬤的答覆之後,又命其尋了祖父再找人驗查的。
後來她親自見了祖父一面。
她對祖父道:“這是我大婚當日,合巹之禮鴛鴦杯鴦杯中的酒,我受人示警未曾飲下。祖父,姑母執掌宮闈多年,能在我大婚之日下這種東西在我杯中的,屈指可數。警示我之人,下毒之人,皆居心叵測,此事我連姑母都未敢告訴,只敢和祖父相商,想著待事情有些眉目之後再稟告姑母。”
“祖父,依您看,到底是何人下毒,欲讓我不能有孕?”
明老太爺不出聲,明琇慘然地笑了一下,道,“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肅王了,他不欲讓我誕下陛下嫡子,好作他謀 - 他不敢直接毒死陛下,因為若是毒死了陛下,他史書上殺侄篡位的罪名是肯定脫不掉的。當初他入京之時既然沒直接篡位,現在也不會這麼做。可是那跟我示警之人又是誰呢?”
明老太爺捏著那變了質地的帕子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下手會這樣狠,這樣永斷後路 - 是了,昇平大長公主是什麼人,不用此招,她怎麼就會信了太后,肯把女兒送進宮?過河拆橋的事皇家人從來就沒少做過,昇平大長公主自然是深知。
明老太爺默了一會兒,道:“不會是肅王,他若是能在你那杯中下毒,不欲讓陛下有嫡子,為何不直接在陛下杯中下毒,讓其不能有子,豈不是直接了當?”
嫡子也好,庶子也罷,只要慶安帝有子,慶安帝有事,承繼地位的就不會是他。
明琇色變。
那會是誰?
她委實不敢去往那個方向去想。
明老太爺嘆了口氣,他到底沒有明說,只道:“想讓你不能有嫡子,這乃是常見宮闈宮妃爭寵的手段,此時陛下後宮並無他人,會行此事的也就是準備送女兒入宮的人家了。而能在你合巹酒中下毒,必然和後宮有很深的牽連,琇姐兒,皇后娘娘,就像你說的,這世上能有幾人能做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