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塬嚇一跳,睜開眼睛垂眸看了一眼扯著他衣服的小手,再抬眼皺了眉看她。
膽子真肥了,竟敢扯他。
“我跟你說話呢。”
程檸可不怕他。
韓東塬:“……所以?”
“你不要搭理趙枝。”
“還有顧競文,那人陰險得很,誰知道背後會做什麼。”
韓東塬:“……成。”
他忍耐的閉眼。
“喂。”
可是程檸沒放開拽著他衣服袖子的手,繼續扯了扯。
韓東塬:“……還有什麼?”
程檸給他遞了個軍綠色水壺,一副得到滿足,笑眯眯,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喝水嗎?”
就快忍不下去的韓東塬:“……”
拿過水壺狠狠灌了一口,差點嗆著。
他覺得他是不是太縱容她了,都快爬到他頭上來了。
師傅來了
韓東塬惡狠狠地喝著水。
可是程檸半點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怕他。
只要他聽進去了,她可不管他面色有多黑。
後面一路韓東塬睡覺,她也不再理他,還美滋滋的哼起了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裡,夢裡夢裡見過你……”
“程知青,你這歌唱得真好聽,”
前面的二慶伯原先趕著牛車,聽著程檸哼了一會兒歌,突然開口道。
程檸嚇了一跳。
二慶伯沉默寡言,在前面趕牛車時很少跟他們搭話,剛剛她躺著沒事做,清晨帶著微甜香味的清風吹著,太過放鬆,就忍不住哼唱了起來。
這可不是這會兒的歌呢。
這歌得等改革開放才能傳過來吧。
她先偷偷看了一眼韓東塬。
看到他還閉著眼應該還是在睡著,剛剛她哼得小聲,他應該也沒聽到什麼。
就是個調子,過上幾年肯定早忘了。
她鬆了口氣,衝二慶伯笑了一下,道:“嗯,就是胡亂哼得,心情好,就忍不住哼一哼歌。”
能活著,一早上悠閒地坐在牛車裡看大山的風景,還有餅子吃,還有水喝,旁邊還有年輕的韓東塬,真的是太美好了啊。
二慶伯樂呵呵,道:“程知青你可真是個好娃子,這些年來過這麼多知青,真正喜歡這裡的,也就你一個了。”
是不是真心喜歡,是不是發自內心的快樂,他這個常年在大山裡來來去去的老頭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又道,“就你身邊那個,以前也燥著呢,不過我看啊,自從你過來之後,他倒是好多了。”
程檸聽他說韓東塬,轉頭就去看他。
韓東塬睡不下去了。
他坐直了身體,道:“二慶伯你這牛車倒是趕得穩。”
二慶伯笑,給前面的牛甩了一鞭子,不重,倒像是輕拍了一下牛跟夥計打招呼似的,笑道:“養了幾十年的牛咧,能不穩?”
隊裡的牛都是他養的,需要趕牛車的時候就幫忙趕牛車,這些牛都最聽他的話,別的人誰趕都不如他。
二慶伯說著話大約是高興了,竟然還吆喝了兩句山歌,然後不一會兒又聽到前面也傳來一陣吆喝聲,是牛車路過其他村莊的地盤,有幾個不認識的村民在用木頭打樁,應和著唱著號子歌。
程檸看得津津有味。
韓東塬看她,這會兒已經有些微的晨光出來,灑在她淨白鮮嫩的面龐上,美好得不真實。
那一句句歌詞,程檸不知道,其實每一句都聽到了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