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清剿游擊隊,犧牲了。孩子被當地老鄉收養,後來逃難,逃到了公共租界。”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但是答案卻比料想的更慘烈。
許久未有過的木然,眼前彷彿盡是虛空。
他努力讓自己從這一刻的恍惚裡走出來——
“你是孩子的什麼人?他倆為什麼管你叫‘小姨’?”
“當年向政委和成大姐救過我的命,所以孩子們會這麼叫我。”梁琇沒有繼續掙扎,抬頭靜靜看著他的眼睛。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一直抓著她的手,倏地鬆開,向後退了一步。
被秦定邦握得幾乎不過血,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下手腕。
“抱歉,冒犯了。”他靠在書桌旁,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良久,問了句,“你還知道些什麼?”
“向政委在轉移途中,受了重傷,為保全大家,跳崖了。”
“……孩子們的媽媽,我嫂子……”秦定邦剛確定自己哥哥娶了妻有了兒女,就要去確認夫妻二人分別是如何死的。這人世間的殘忍啊!
“在後面的一次戰鬥中,犧牲了。”
“在哪?”
“浙江。”
“什麼時候?”
“六年前的秋天,前後不過幾天。”
梁琇並沒有把夫妻倆頭顱都被割下來,懸掛在城門的事告訴秦定邦。
“秦先生,我不會害兩個孩子。他們去到了他們該去的地方,而且會在那裡得到保護,會好好長大。你相信我。”
秦定邦眼底泛起猩紅,他忽然抬頭,眯起眼睛凝視著梁琇,“你是什麼人?”
梁琇只平靜地看向秦定邦,沒有回答。
但此刻,其實也不用再多問什麼了,秦定邦已經明白了。
他就這樣冷冷地看著梁琇。
彷彿是無聲的對峙,又好像在尋找值得確信的佐證——“善待他們。”
說完轉身,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