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蘇清泉猛地從桌子上驚醒,不禁茫然四顧。
石階、石臺、人群還有許知行都不見了。
四周依舊是他書房的模樣。
‘原來是一場夢?’
蘇清泉不由得喃喃自語。
他看了眼書桌上的那本《大學》,眼神逐漸堅定,隨後站起身走出了書房。
蘇家人見老爺子出來,欣喜不已。
正要說話,卻聽老爺子吩咐道:
“給我準備熱水新衣,我要沐浴更衣。”
府裡下人連忙動起來,燒水準備。
等老爺子沐浴結束,亥時都快過去了。
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但老爺子依舊吩咐下人掌燈帶路,往白鹿山而去。
蘇清泉獨子蘇思齊和孫女蘇錦書以及一眾下人只能緊跟在身後,一同上山。
書院山主得知蘇清泉竟然這麼晚上山來了,連忙更衣梳洗,出門迎接。
剛一見面,蘇清泉只是跟他打了聲招呼,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往書院深處那個最偏僻的院子去了。
過了上面掛著儒道院三個大字的環形拱門,蘇清泉站在了院子裡,也不管身後那群人異樣的目光,竟然抱拳深深作揖道:
“弟子蘇清泉,特來向先生請罪。”
聽到他的話,眾人無不大驚。
蘇清泉是何身份?離州文壇首屈一指的宗師人物,連州牧都要以禮相待。
此時竟然以弟子之禮向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先生請罪。
何罪之有?
蘇老先生的學識、德行無一不是當今文壇典範。
只有大功。
蘇思齊連忙上前扶住蘇清泉,悲切道:
“父親,你這是做什麼?他何德何能?...”
“住口,給我滾一邊去。”
蘇清泉那嚴厲至極的語氣,讓蘇思齊不由得一愣。
蘇錦書看著蘇老爺子這個樣子,想起這幾天爺爺的行為舉止,若有所思。
隨後也上前躬身道:
“先生,弟子...”
話說一半,她忽然愣住了。
爺爺都對許先生自稱弟子,那自己如果也稱弟子豈不是亂了套?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是他們在外面這番動靜,學堂內卻沒有半點反應。
蘇思齊心疼父親,連忙道:
“父親,許...先生應該是睡下了,不如我們先回家,明天一早再來?”
蘇清泉搖了搖頭,淡淡道:
“要回你們回,我在這等著。”
蘇思齊無奈苦勸:
“父親,更深露重,您萬一染了風寒可怎麼辦?”
蘇清泉卻依舊不理,自顧自的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
蘇思齊朝一旁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會意,拿過來一件披風。
蘇思齊連忙給蘇清泉披上。
蘇清泉這個倒是沒有拒絕。
蘇思齊知道,父親既然做了決定,沒有人能勸的回來。
沒有辦法,他只好陪在身邊,跟蘇清泉一起等著。
見父親都留下來等著,蘇錦書自然也不會走。
於是便出現了有意思的一幕,蘇家祖孫三代排排站,一言不發的立在院子裡。
白鹿書院的山主一臉錯愕,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不敢上前問,又不好意思就這麼離開,一時陷入兩難。
好在蘇清泉知道他的處境,專門說了句:
“你回去吧。”
山主愣了愣,隨後道:
“學生還是陪老師守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