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後來抗疫時期的情況,也算是部分證明了這部紀錄片的真實性。
奧爾選的這座城市叫艾森堡,曾經也是普士頓有名的大城市,現在,它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長久無人祭掃的墳墓。
人都哪去了?前線趴在戰壕裡的,和製作成了瓶瓶罐罐塞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都是青壯年,老人……普士頓都殺了,但孩子和女性呢?
他轉了一圈,鐵軌都已經在這個萬物滋長的季節裡,被野草淹沒。
奧爾只能轉向下一座更大的城市,在這兒,他終於找到了上次國王帶給他的紀錄片中的集中營。林立的煙囪冒著黑煙,代表這裡的工廠使用的既不是煤精也不是氣精,而是最廉價的黑色煤炭。也正因為如此,這周圍的一切,從屋頂到樹葉,都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煤灰。
工廠裡的工人們無論男女,同樣除了眼白,從頭到腳都被黑色覆蓋。還有的工人連眼白也不是白的,而是充滿了痛苦和疲憊的紅色。
他們被鐵鏈固定在流水線上,甚至連方便都不能離開,只能站在原地解決。工廠的地面上汙水橫流,各種粉塵在惡臭的氣味中打著滾地湧入工人們的鼻腔,許多人都佝僂著腰,一邊不停工作,一邊痛苦地咳嗽。
在流水線狹小的間隙裡,有將手臂改造成鞭子(這玩意兒其實更該說是假肢)的工頭,不時走過在巡邏。
奧爾飛離工廠區,找到了育幼院,一排排的嬰兒就像是商店貨架上放在筐裡的商品。
年紀更大點的孩子都坐在教室裡,神色麻木,眼神呆滯地背誦著《聖典》。封皮確實是《聖典》,可很快奧爾就聽出了被刪改增加的部分,這裡頭加入了對“普士頓之王”的讚美,稱呼他為“光明的兒子”“光明派遣到人間的王子”。
歷代教皇都不敢這麼說自己,他倒是敢。
他恰巧趕上了老師將一些孩子送上馬車:“你們足夠聰明,有資格獲得父母。”在孩子們上車前,他是這麼說的,“別做蠢貨,我可不想你們被送回來。”
孩子們看上去都在十歲左右,對於擁有家庭這件事,他們大多依然保持麻木,少數人露出了淡淡的疑惑,沒有喜悅或期待。
奧爾選擇跟蹤這輛馬車,雖然慢一點,可他竟然一直沒在這附近找到“發條人城市”的蹤跡。找到集中營前,他已經繞著附近的富利瓦爾城轉了一圈,可那座城市給他的感覺,和上一座城市艾森堡一樣,都是被大自然逐漸吞噬的廢棄之城,完全找不到活人生活的痕跡。
馬車帶著孩子們和奧爾進入了城市,在一個小廣場裡停下,奧爾也終於見到了一個鐵皮人。他穿著滿是灰塵的衣服,站在乾涸的噴泉旁邊,比起活人,更像是劇院裡擺在角落裡棄置已久的假人。當馬車停下,他動作遲緩地走了過去,登上了馬車。
鐵皮人的身上飄著一股腐臭味和金屬味兒混合起來的惡臭,他的模樣也實在是驚悚,孩子們沒聽說過鬼怪,天性裡的畏懼,依然讓他們縮在了角落裡。
鐵皮人則啞著嗓子,開始對馬車發號施令。馬車再次開始前進,每當他們在一處房子前停下,鐵皮人就會帶下去一個孩子,但不是每次,他或她都能得到一對父母。
但不是每一次房門都能敲開的,如果站了十分鐘還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就會回到車上。
當最後一個孩子被黑暗的大門吞噬,奧爾也懸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胸口又冷又沉,因為他此刻正在目睹一個人造的真實鬼城。集中營裡的底層貧民是鬼,“高階”城市中的貴族也成了鬼。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他的馬賽克都沒發現活人的蹤跡,畢竟只是找人,馬賽克只是從外圍掠過,沒深入檢查住宅。誰能想到活人住的地方,卻一點活著的痕跡都沒有呢?
比起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