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歸心虛地看了眼朱崇升。
他自詡還是瞭解謝雙的。
他真覺得一件事難如登天,會直接立刻當場撂挑子不幹。
被罵一頓,也好過吃力不討好強。
一個月換乾淨十郡所有的官員,還必須都是他的心腹,謝雙真的會跑路的,將心比心,讓他來幹,也跑路。
朱崇升有些恨鐵不成鋼,“朕養你做什麼吃的?”
謝與歸算是他親自帶著為官做宰的人,在他心中,謝與歸和別的謝家人是不同的。
這是帝王單獨給他的信任。
隨後想了想,朱崇升讓他附耳過來,“那你就這樣和謝雙說……”
謝與歸表情變得複雜又沉默。
說完後,朱崇升拍拍他的肩,目光帶著鼓勵的意味,
“與歸,寧家案,你是唯一一個認為朕一定做得對的人,所以,朕給你的信任,也是獨一份的,好好給朕辦事。”
這餅畫得挺大的。
“對了。”朱崇升目光落到裡面剛剛與他正面硬剛的姑娘臉上,
“她是叫什麼?為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為玉嗎?”
謝與歸拱手就要跪下給為玉求饒。
朱崇升將他攙住,“很緊張那位姑娘?她是你什麼人?”
什麼人都會讓朱崇升記住。
謝與歸依舊保持下跪的姿態,“陛下,她是謝家給我二姐的陪嫁,她今日為何突然衝撞天顏臣一定——”
朱崇升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將他拽起來站好,
“咱們與歸有兩三個紅顏知己多正常,也是半大的男人了,你哥哥不在了,謝家開枝散葉的重擔就在你肩頭了,多生些,以後啊,陪著朕的兒子左右。”
謝與歸就看朱崇升目光在為玉身上又停留了片刻,心中滾起驚雷。
“走吧,隨著去趟宣政殿,你的面子謝雙不給,朕的御筆書信他怕是得看看的,你們謝家,就一個謝雙就好了了,多了朕是會害怕的。”
謝與歸挺直的背脊似乎佝僂了些。
這是在警告。
“這不是警告啊,朕是真覺得謝雙脾性不好,這樣的人只能為副將,不能為主將,不得人心的,太暴戾了,下面會害怕不敢說真話,亂時暴力鎮壓有奇效,現在北地是要休養,你這次好好去看。”
“北地邊陲最是重要,謝雙領兵本事朕信服,能不能治民另說,安寧的時候武將學的是治民,可不是壓迫百姓。”
“別以為朕不清楚,你們謝家害怕朕把你們歸結為寧家黨羽,朕當年若是不信你們謝家,怎麼會讓你們家領寧家的兵。”
謝與歸垂眸很乖巧地跟著朱崇升邊上,並不多嘴。
“你啊你啊,有什麼都藏在心裡面,你大哥不服就幹,你姐姐妹妹也不是慫貨,怎麼到你小子這裡,你爹孃滿身風骨,都折損在你背脊上了。”
謝與歸:“臣本就不是什麼能耐人,完全是命好。”
“是命好啊。”朱崇升揹著手唏噓起來,“你小子是真命好啊,上有給你搏殺的哥哥,下有繼續護你在京城富貴的表兄。”
“朕說了許多話,你是一句話都不接嗎?這外面聽書還要給茶水錢,你小子是沒聽,還是沒聽進去?”
謝與歸慢聲:“大哥要是沒死就好了……”
朱崇升哀嘆了一聲,也閉嘴不說話了。
謝與歸眨眨眼。
好了,閉嘴了。
朱崇升絮絮叨叨起來是真的很煩人。
既話中沒有別的意思,那麼不說就好了,非要說出來讓人心中膈應。
不就是說他也討厭謝雙,可如今縱觀朝野,還真就沒人能夠取代謝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