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汀蘭守在門口,貼著耳朵想聽裡面動靜,只能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看站在旁邊的為玉,反而安慰她,“他不會有事的,林不移醫術肯定不是最好的,但,他一定對與歸身體用藥最熟悉的。”
那是真毒暈謝與歸好幾次,又自己配解藥給弄回來,看得她都說不出來話,一個勁擦汗。
直到天明,林不移才開啟了門,身上都是血跡。
為玉搖醒靠著橫座柱子的謝汀蘭,已經先問,“如何了?”
“還在發燒,燒過去就好了。”林不移看謝汀蘭,“等裡面收拾收拾,汀蘭姐再進去,我得去強迫自己睡一會兒,這後面才是要命。”
聽著這話,謝汀蘭隱忍的一夜的淚水終於滑下來,“謝謝你不移,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她說著直接跪了下去,不要他拒絕,“你受得起。”
林不移嚇得半死。
謝汀蘭看他,一字一頓,“不移,國公府對不起你,謝謝你願意放下恩怨救我弟弟……”
林不移嚥了咽喉,只是說:“醫者眼前,誰都一樣。”
看他離開,為玉攙扶謝汀蘭起身,二人進去瞧謝與歸。
謝與歸昏迷,發著燒。
冰水裡擰乾的帕子在他額頭頃刻就變得溫熱,為玉看謝汀蘭已冰的泛紅的手,“我來吧。”
謝汀蘭拒絕,“你別來,你的手還沒好。”為玉手上還有凍瘡,“我照顧他,都放心,倒是你,千萬別倒了,讓我分心不說,一會兒他睜眼肯定就問你,聽到你有事,怕是得在吐幾口血。”
“明日還要給前線祈福,夫人得在。”為玉說。
“所以你得來照顧他,現在去休息。”謝汀蘭頓了頓,“即便你不願意回去睡覺,也去旁邊靠著睡一會兒,咱們兩個不能都累癱了,到時候是讓大哥回來,還是讓爹孃來照顧?”
謝汀蘭給謝與歸擦臉,“救駕之功,這小子只要能挺過來,這輩子只要不犯大事,京城隨便橫著走了。”
為玉眸子驟然緊縮。
謝與歸欺瞞了前線情況是欺君死罪,眼下他救駕有功,這兩個功過是足夠相抵的。
她捏緊了手指。
**
然而,讓為玉萬萬沒想到的是。
謝與歸燒糊塗,嘴裡居然開始嘀嘀咕咕。
萬幸的是,嘀咕只被林不移聽見了。
不幸的是,為玉此刻正在被林不移逼問。
“我一個深宅丫鬟,能知道什麼?”
“少他孃的把我當娃娃騙,謝老三什麼破事不告訴我,非逼我叫你一聲謝家表姑娘嗎?還是叫你一聲弟妹?”
為玉蹙眉噓了一聲,“你嗓門那麼大做什麼?還是文人。”
林不移拽著為玉胳膊,“謝老三嘀咕的大哥你在哪是什麼意思,快說!”
為玉搖搖頭,“我真不清楚,騙你天打五雷轟。”
“這事兒怕不是天打五雷轟能收得住場的。”
“所以你就別來摻和了。”
“三個數,不說我問謝老三他爹孃去!”
“你數你的!”
“三!”
“二!”林不移瞪眸。
為玉:“一!我幫你數了,去吧!”
林不移氣得走出去,“好好好,你給我等著!”
為玉氣得半死,片刻,瞧著倒回來的林不移,聽他壓低聲音問,“浮光哥死了?”
為玉搖搖頭,“不知道,沒騙你。”她低頭沉默半晌,“或許,可能你是他今後唯一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