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六年,戰火紛飛,山河破碎,在江南一座名為清平的古鎮,氤氳著潮溼與哀怨。鎮西有座破敗古宅,朱漆大門剝落殆盡,銅鎖鏽跡斑斑,庭院荒草叢生,斷壁殘垣在斜陽下拖出長長的暗影,仿若一隻沉睡千年、擇人而噬的巨獸,透著徹骨寒意,這裡,便是林家老宅。
伊瑤,本是鎮上手藝精湛的繡娘,生得眉如遠黛,目含秋水,性子溫婉,卻命運多舛。父母早亡,靠刺繡勉強維生,與青梅竹馬的書生蕭逸相戀多年,只盼著攢夠錢,尋個良辰吉日,共結連理。蕭逸身形清瘦,才情出眾,一心苦讀,盼能科舉入仕,給伊瑤安穩餘生。
一日,蕭逸赴省城趕考,伊瑤送至鎮口,千般叮囑,淚溼眼眸。“阿瑤,待我高中,定風風光光娶你進門。”蕭逸緊握著她的手,目光灼灼,隨後轉身踏上那滿是塵土與未知的官道,身影漸遠,伊瑤的心,也似被牽往遠方,在不安與期待中,守著歲月。
可數月過去,只等來省城淪陷、考生四散的訊息,蕭逸如斷了線的風箏,音信全無。伊瑤尋遍熟人,問遍路人,皆無果,憂思成疾,臥床不起。病榻上,她眼神空洞,往昔靈動的雙手,如今瘦骨嶙峋,無力再執繡針,往昔滿是憧憬的日子,似被烏雲徹底籠罩。
一晚,伊瑤強撐病體,披衣起身,月光灑在庭院,慘白如雪。恍惚間,她瞧見院門口蕭逸身影,一襲青衫,面容憔悴卻含笑,緩緩朝她走來。“阿瑤,我回來了。”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伊瑤淚如雨下,飛奔撲進他懷裡,那懷抱卻冰冷刺骨,不及細想,她已沉醉在重逢的喜悅,此後,每夜蕭逸都會前來,或陪她在庭院漫步,或共讀往昔詩詞,伊瑤病體竟也日漸康復。
然而,日子久了,怪象頻出。鄰里路過老宅,常聞裡面傳出隱隱哭聲,可敲門探問,又只見伊瑤淺笑安然;伊瑤刺繡時,針腳常無端滲出血跡,殷紅刺目,繡布上圖案也似扭曲變形,猙獰可怖;夜裡入睡,總有雙冰冷的手,輕撫她脖頸,陰寒之氣直透骨髓。
鎮中有個見多識廣的老獵戶,某次路過老宅,頓覺寒意撲面,瞧見宅內陰氣瀰漫,似有不潔之物作祟。他尋來伊瑤,皺眉勸道:“姑娘,你這宅子怕是不乾淨,你近日可有遇著啥蹊蹺事兒?”伊瑤心中一驚,猶豫著道出蕭逸歸來之事。老獵戶臉色大變,“姑娘,你怕是被亡魂迷了心智,你那情郎,許是已不在人世,如今纏著你的,恐非善類。”伊瑤搖頭不信,滿心篤定蕭逸怎會害她。
直至中秋,月色如銀,伊瑤與蕭逸在庭院擺酒賞月。酒過三巡,蕭逸神色哀傷,握住伊瑤的手,“阿瑤,若有一日,你發現我並非活人,你可會懼我、恨我?”伊瑤淚目,“不論生死,我只願與你相伴。”話落,蕭逸身形漸虛,周身散發寒氣,面容慘白如紙,眼眶溢血,“阿瑤,我死在趕考途中,魂牽於你,才強留世間,可我時日無多,今夜過後,便要赴陰司受罰。”伊瑤崩潰大哭,緊緊抱住蕭逸,“不,我不要你走。”
此時,老宅四周風聲呼嘯,鬼哭狼嚎,陰差現形,黑麵獠牙,手持鐵鏈,怒喝:“大膽亡魂,竟敢滯留陽世,擾人安寧,隨我走!”蕭逸苦苦哀求,願再陪伊瑤片刻,陰差不為所動,揮鏈便抽,蕭逸護著伊瑤,慘叫連連。伊瑤心急如焚,跪地求饒,“求各位官爺開恩,放他一馬。”陰差冷道:“生死有命,陽世陰司,規矩不可破。”
眼見蕭逸被鐵鏈鎖身,拖向黑暗,伊瑤猛地起身,拿起桌上剪刀,刺向心窩,“既不能同生,便共赴黃泉。”鮮血濺出,染紅衣衫,她身子緩緩倒下,目光卻緊緊鎖在蕭逸身上。蕭逸嘶吼掙扎,掙脫鐵鏈,奔回抱住伊瑤,“阿瑤,你何苦如此!”伊瑤氣若游絲,“沒了你,活著亦是煉獄……”
瞬間,老宅地動山搖,鬼火亂竄,陰差面露驚惶,似被這至情衝破規矩束縛。伊瑤與蕭逸魂魄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