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她雙手環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膝頭,靜靜地聽著王宮內令她熟悉的鄉音,那些與斯巴達王宮以及貧民窟區別甚大的輕盈的腳步聲,以及不知哪出傳來的悠揚豎琴。
就……多待一段時間吧。
她木然地望著院門口那株她小時候種下去的橄欖樹,心裡這樣想道。
將近深夜時,這座寢殿的新主人狄黛米睡眼惺忪地被侍女抱著走進了院子,她打了個呵欠,肉呼呼的小手遮住了嘴,漫不經心地往天上的月亮瞟去,忽然指著一處說:“阿達,我好像看見了阿爾忒彌斯了。”
侍女阿達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寢殿的屋頂,那兒除了被月光直直照著之外,並無其他,她失笑道:“狄黛米,你是困糊塗了,那兒哪有阿爾忒彌斯。”
“我真的看到啦。”狄黛米氣鼓鼓地說,“就坐在屋頂上,渾身發著像月亮一樣的光,長得非常漂亮,母后也沒有她好看。”
“好好好,我們狄黛米看見了阿爾忒彌斯。”阿達輕聲哄著她,拍著她的背,將她抱進了屋。
而尤妮絲則沒想到會被狄黛米看見,以至於沒有及時離開,只能愣了一愣之後,立刻從屋頂的另一邊跳下,然後躲進了迷迭香叢裡去,等到聽見屋內侍女阿達輕聲將狄黛米哄睡下之後,她才慢慢從屋後的窗臺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她已經有了些隱隱的飢渴感,她摸了摸喉嚨,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很多天沒有進食了,上一次吸血,是在貧民窟外殺掉那個人販子的時候。
她本來就極為厭惡自己僅能靠鮮血維生的狀態,除了剛甦醒時吸了一些列奧尼特的血之外,她都是以動物血為生,動物血比起人血來說基本上是毫無味道的,貧民窟的老鼠更是惡臭無比,但當飢餓感襲來之時,她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食物,未免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傷害人類,她只有趁自己還沒有被飢餓感衝昏頭腦之前用一些小動物血充飢。
人販子的血雖然給了她極大的滿足,但是那個小男孩驚恐的眼神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從貧民窟的喊打喊殺中逃脫出來之後,就一直刻意地與飢餓感對抗。
科林斯王宮裡的人她一個也不想傷害。
她要在意識不清之前離開王宮,離開科林斯。
她一手扼住喉嚨,埋著頭,想往王宮外衝去,她還記得離開王宮的方向,然而剛躍上一座屋頂,就聞到了一股濃郁而陳舊的血腥味。
那是動物血。
她往血腥味傳來的地方看去,是廚房。
她連忙改變方向,朝廚房跑去,好在一路上並沒有守衛,也沒有人看見一個穿著黑色斗篷橫衝直撞的女人一路奔進了廚房。
廚房裡除了灶臺上有一碗放置了一天的羊血之外,還有一隻系在灶臺下的羊羔,尤妮絲先是端起碗來大口大口地將羊血喝完,隨意擦了擦滑到下巴上的血痕,然後迫不及待地撲向羊羔,雙手緊緊鉗住羊羔的頭,便已經咬上羊羔的脖子。
動物血並不美味,只能緩解逐漸燃燒至喉嚨的飢渴感。
她貪婪地吸吮著羊羔的血,並沒有留意到羊羔發出的微弱的叫聲,直到廚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她才猛地一僵,放下已經逐漸變得僵硬的羊羔屍體,扭過頭去。
月光從窗外灑進狹小的廚房內來,她能非常清楚地看見在光中起舞的灰塵,以及閃出一道寒芒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