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再怎麼難過,再怎麼不想見到我,我還是要出現在你的面前。”他就那麼垂著眼,看著燭火在茶几上投下的影子,忽然抬眼看向她,臉上又戴上了那張假笑的面具,“你說,我找了你這麼多年,怎麼捨得讓你又消失了。”
尤妮絲嘆了一口氣,將頭扭向了一邊。
當年她離開阿羅的時候,也是一個深夜,她衝出了他們在羅馬的家,那一晚的月色並不旖旎,四周安靜一片,只有始終跟在她身後的阿羅的腳步聲,一聲一聲,撞入她的耳朵。
她猛地回過頭,死死盯著他,說:“你離開我的視線,趕緊離開我的視線,要不然下一秒我就會殺了你。”
阿羅盯著她,那雙紅色眼眸像是燒起了火,將罩在他瞳孔上的那層霧色燒得支離破碎,那血紅彷彿凝結出了實體,下一刻就要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我不,我不會離開你,就算你真的要殺了我。”阿羅說。
有那麼一刻,怒火從胸腔中升騰而上,她朝著阿羅走了幾步,鋒利的爪子幾乎離他的脖子只有幾厘米,只要不到一秒中,她就能將阿羅撕成碎片。
阿羅真的沒走,哪怕他真的在尤妮絲的眼中看見了殺意。
只不過殺意這種東西,只有這麼一瞬間,一瞬間後,尤妮絲垂下了手,另一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知道,她下不了手。
“好,你不走,我走。”她仰著頭,雖然是笑著,卻覺得眼淚已經衝破了自己手掌的阻攔,滑到了她的嘴邊,作為一個吸血鬼,她沒有任何人類該擁有的味覺,卻品嚐到了眼淚的苦澀,“我永遠也不會想見到你,阿羅。”
她想走,沒人攔得住她。
這一走,他們就將近三千年沒有再見。
她這些年雖然對阿羅避而不見,但偶爾還是會想到他,不得不承認,紐約與沃特拉里隔了一個大西洋以及大半個歐洲,時間久了,距離遠了,她想起的阿羅都是好的那一面,下筆時也多了些修飾,也不怪乎後世的讀者會認為阿羅是一個完美的男主角。
而這個男主角卻坐在她的對面,帶著假笑,用那種溫柔得彷彿能掐出水分來的聲音說著:“住在姐姐樓上的是兩個老人,血不會太美味,樓下的那個男人剛剛喝過酒,女人的血質量也不是很好。似乎就住在同一層的那對小情侶還不錯,姐姐應該會喜歡的,我去把他們抓出來,放他們的血給姐姐喝好不好?”
尤妮絲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不用。”
“難道你真的想學卡萊爾做一個素食主義者?”他嘲諷地笑笑,隨即自顧自地搖搖頭,“不對,你前些天才喝過人血。難道,是不想讓我為你代勞嗎?那你想要誰代勞?德米特里嗎?”
他說到最後,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收斂,只木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尤妮絲。
“我根本不需要誰代勞。”尤妮絲說完,頓了頓,皺著眉看向阿羅,“你知道我前些天才喝過人血?”
“我什麼都知道。”阿羅語氣平靜地說。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幾乎遮住了燭臺的一般光亮,他緩步繞過茶几,在這間面積不大的起居室內走了幾步,慢慢說著:“我為了找到你,所以去埃及,將德米特里帶回了沃爾圖裡,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替我看著你,你去了哪,交了什麼朋友,我都一清二楚,甚至包括你被埋進綠蔭公墓,一直到一百多年後,有人掘開了你的墓。”
尤妮絲微微側過頭,看向他,而這時,他也側過頭看向尤妮絲,笑著說:“你不知道,這一百多年,我在你的墓碑前坐過多少次,我知道你就跟我隔著一塊薄薄的墓碑,我一伸手就能把這裡掘開,可是我不敢,我知道我把你從地底下拉出來,你立馬就會離得遠遠的。”
“姐姐啊姐姐,我這麼多年,還沒有過不敢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