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怎麼做到的,我迫切的需要找到一個口子發洩我內心無處紓解的壓力,我相信她很可靠,我將困境告訴她。
她聽完後直接一條一條的告訴我該怎麼做,頭腦冷靜,表達清晰。我真是佩服她。
我想她一定是個超人,否則她就是經歷過相同的困境。
請了假,打電話給兩個姐姐,回家發現媽媽倒在客廳,真是雪上加霜。我感覺靈魂抽離到空中,自上而下的俯視搖搖欲墜的身體,將要崩潰,但怎麼都沒有崩潰,沈默生如瘟疫,把我也感染成了超人。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前一刻覺得天要塌了,下一刻發現天不能塌。
老爸走了,我就是家裡的頂樑柱。
我不能倒。
兩位姐姐連夜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在媽媽的病床前照顧她。我買了前往廣州的火車票,去將爸爸接回來。老家常說落葉歸根,我不能讓他流落在外。
雖然我恨他。
我很惶恐,在火車站候車廳坐著的時候大腦一片放空,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把爸爸帶回來之後呢?媽媽還在醫院,家裡還欠著一屁股債,我不知道多少,想到未來就覺得恐懼。
就在這時,我看到一雙白球鞋,鞋的邊緣已經磨出了毛邊,但鞋子乾乾淨淨,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呵護備至,沿著那雙鞋子向上,是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是沈默生。
她坐到我身旁,介紹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她說自己在廣州有朋友,可以幫我一把。
我的心中被一種陌生的感情衝擊,甚至有些潰不成軍。我想要抬起手將眼角濕潤的東西拭去,但我沒動,硬生生將眼淚逼回去。
她什麼也不說,只沉默地站在我身旁,我便覺得心安,就像一艘小船有了重心,不必擔心在狂風暴雨傾覆。
我記得那是秋日,天氣依舊悶熱,胸口發悶,有些喘不過氣來。下了火車有人來接,渾渾噩噩地跟在那人身後,雙腿發麻,腳腫-脹的踩在地上都像踩在針氈上,一夜的硬座不是什麼人都能扛下來的。去派出所,然後去醫院,在太平間看到泡到發脹的父親的屍體,很臭,我有了嘔吐的欲-望,但我忍住了。
那是我的父親。
當天下午,插隊火化。這年頭,連火化也要排號,也要託關係。好在死這件事不用。
煙囪冒黑煙,偌大的人進去,出來就只剩一捧骨灰和幾粒骨頭渣,裝在小罈子裡。我把罈子放到揹包裡。隔著一層布料好像也能感覺到溫度,和心靠的很近,心卻悲涼麻木。
轉車幾趟,最後要走回賓館。兩條腿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僵硬地挪,沒有半點知覺。我感到臉上有些濕潤,抬手擦拭,我以為是不自覺流淚,原來不是。我的眼睛是乾的,那些濕潤,是天上滴落的雨。
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麻木僵硬重複的,是行將就木,所以當飛車黨過來搶包的時候,我的感覺是知曉的,但動作慢半拍。一切有如慢鏡頭,看的見每一滴水的降落,但當手伸出去的時候,眼前的雨已經不是看到的雨。
父親的骨灰罈跌落在地,很久之後,我才聽到聲音。
是玉碎的聲音。
我忘不掉他們混合著厭惡和恐懼的眼神,這些日子一直壓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內心的野獸要掙扎著出籠。我想找人拼命,發洩情緒,但他們的反應比我要快很多,一騎絕塵。我摔在地上,膝蓋和瀝青相撞,疼的我不小心咬到舌頭。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height: 250px; }
dia (-width:350px) { banners6 { width: 336px; he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