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拉著她從容從粉紅裙子面前經過,路過那跌倒的女子身邊時,還小心地託著太史闌的手臂,深情款款地道:“夫人小心,別給地上的殘花絆倒。”
太史闌聽見身後蘇亞“撲哧”之聲,似乎還有地下狼狽女子的抽氣聲。
好惡毒,好惡毒……
惡毒小氣兼護短的某人,抱著孩子牽著她,認認真真將集市從頭到尾逛了遍,給孩子買了撥浪鼓,小風車,小船,小麵人,劣等海珠項鍊,假冒珍珠頭花,虎頭鞋,泥口哨,貝殼做的小彩燈等等一大堆玩意,東西太零碎,火虎拎不了,求助地看向周八,周八冷冷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扔給火虎。
火虎一邊把零碎往袋子裡裝一邊興奮地問周八,“八兄,你怎麼想到帶袋子?”
周八不甚恭敬地把嘴往主子背影一努,“他向來都是這麼瑣碎的。”
“瑣碎”的男主子忽然問女主子,“太史,聽說你打算派親信去海上長駐?我覺得梅花很好,她擅長指揮,要不就她去?”
周八立即大聲對火虎道:“咱們做護衛的,就應該急主子之急,想主子之想,主子想到的我們努力去做,主子沒有想到的我們也應該提前想到,比如這個布袋子,這點小事還需要主子操心嗎?”
容楚微笑點頭,又親切地對太史闌道:“我想過了,梅花快成親了,不合適,換個人吧。”
火虎:“……”
過了一會兒周八的布袋子裡也滿滿都是東西,這回是容楚買給太史闌的,計有少見的海藍珠頭面一套,珊瑚盆景一個,玳瑁梳子一套,海泥護髮膏一罐,海底鯊魚皮深海衣一套,鯊魚皮便鞋兩雙……都是超重的,背得周八臉色更黑。
太史闌也給容楚買東西,這種集市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據說還有專門下海撈沉船或者盜海墓的高手,用心了還是能淘到好貨稀罕貨。她不像容楚,看見什麼有點意思的都想買給她,她只挑少見的。最後給容楚選了一塊號稱因潮而生水的奇異墨臺,墨臺上有天然的海天雲日紋。還有一個顏色已經發白的古佩,那佩已經被鏽得看不清本來顏色,更看不出質地如何,但造型古樸奇特,看上去還有幾分眼熟,正是這造型讓她心中一動,便買了下來。
這兩樣東西,都是她蹲在一個不起眼的古董攤子前,從一堆生滿海鏽海藻的髒兮兮的舊物中扒拉出來的,那堆東西臭氣熏天,就連慣常知道這裡容易有好東西的人都退避三舍,她卻硬是有耐心一件件翻看,選出了幾樣東西,付錢的時候攤主的臉色地都有些驚訝,真心地連贊她有眼光。只是她的手指縫裡沾滿了味道難聞的黑乎乎的玩意,蘇亞找了水來洗手洗了三次才洗乾淨。
那攤主看她選了自己賣不掉的東西,心情頗好,叫住她道:“這位夫人,這玉應該是塊好玉,有年頭了,可能還不是中原之物。這種玉還是有可能恢復原貌的,你可以尋找未婚閨閣潔淨女子,將玉佩戴在心口,日夜不取,有那麼兩三年,應該就可以恢復原來光潤了。”
太史闌謝了,又問他這些東西從何而來,那攤主猶豫半晌,才悄悄道:“不瞞夫人,這是我一個朋友,嗯……做海撈子的朋友,從黃灣那邊的玉柱礁裡撈出來的。那地方風急浪高暗礁多,沉船也多,敢冒險都能有收穫。我朋友說那條船不是我們靜海或者東堂的船,船上人的衣服他還取了一件來……”說完掀了掀地上的布,太史闌這才發現放東西的布原來是一件衣裳,那衣裳寬衽交領,色澤青黑,袖口繡著奇蟲的花紋。看上去也有幾分眼熟。
太史闌知道所謂海撈子,其實也就是專門在沉船上做死人生意的人,仗一身好水性,在沉船中找寶貝。她謝了這攤主,一邊命蘇亞將東西收起,一邊思索著剛才覺得眼熟的衣服,見誰穿過。
一時想不起,卻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