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上悄悄站起兩個人,李扶舟和太史闌。
他們冷眼注視著一場黑暗中的剿殺開始。當然,發現真相的時辰不會太久,但已經足夠李扶舟牽著太史闌,悄悄越過夜色中的屋脊。
他牽著她的手,以輕功帶她在層層屋脊上奔行,彼此飛揚著的衣袂,糾纏在四月微熱的夏風之中,青黑色的屋瓦微微沾了夜露,踏上去輕輕一滑,身子因此流線般拋得更遠,太史闌忽然想起現代那世看過的溜冰,流暢、優雅、詩歌般婉轉如意,此刻他和她,彼此步伐也像一場冰上圓舞曲,於天地之下,層層如海波的屋簷之上,伴風徜徉。
一隻黑貓呀地一聲低叫,從他們衣袍之下溜了過去,翹起的尾巴,挑起一**而金黃的月亮,太史闌一抬頭,就看見月色撲面而來,恍惚間還是那次被押解自救,她衝上那座飛起的馬車,前方趕車人衣袂如鐵,她看見馬車向月亮中行。
這世間有很多相似的場景,熟悉到讓人心中一驚,彷彿前世今生。
一路疾馳,眼看城門在望,一眼看去心中又是一驚,本該黑沉沉的城門燈火通明,士兵執戟帶刀,來回守衛,這下要怎麼過去?
城牆下的陰影裡,一道人影竄了出來,卻是蘇亞,蕭大強熊小佳、史小翠、楊成,和幾個搏擊學生,幾乎二五營所有精銳的學生都在這裡。
“你們怎麼在這裡?”
“其餘人走得早,出城了,花助教護著他們,我們留下來等你。”史小翠道,“剛才有人前來報信,城門開始加強守衛,你們來遲了。”
景泰藍已經出城,太史闌也便放心,看見好友幾乎都在,心裡忽然湧上陌生感受。
那感受,像冬天裡看見田頭冒出青青絨草,綠到溫暖。
然而她嘴上依舊淡淡道:“闖出去就是。”
“什麼人!”上頭忽然一聲叱喝,隨即燈光明晃晃地向下照來。
李扶舟一彈指,燈罩碎裂,燈光熄滅,幾乎是同時,城牆上便響起雜沓的腳步聲和警鑼聲,“有人要闖城!戒備!”
“唰”一聲箭落如雨,射入城下,但人們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只是在城上人眼裡,城下似有人影幢幢,搖晃出沒,因此居高臨下,射得更歡。
其實那人影,不過是李扶舟帶領男學生脫下外衫,套在了附近樹上,他遠遠站在城牆暗影下,不時射一顆石子,打得那些穿了罩衫的樹不住搖晃,在城頭亂晃的火把影子下看來,活脫脫就是四處逃竄的人。
其餘人則在城門處,城門是沒有人看守的,因為不需要,門中有鎖,兩側還有鉸鏈,先以三人力拉動鉸鏈,露出門中鎖,再有鑰匙才能開啟。
城門中間有一條縫隙,蘇亞在試圖穿過那縫隙,但是手臂粗的間隙哪裡過得去,太史闌看看鉸鏈,忽然道:“有沒有力氣,幫我拉動鉸鏈?”
蘇亞默不作聲,走到鉸鏈邊,使足力氣猛力一拉。
一聲悶響,兩門微分,露出巨大的虎頭鎖。
“能砸壞它麼?”
蘇亞一怔,這是渾然一體的套鎖,就算砸壞,也不能開啟,何必白費力氣。
其餘人也露出不贊同神情,焦躁地看看四周,覺得在城門這裡簡直是浪費時間,楊成忍不住道:“我看此時出不去,不如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天亮後開城門再想辦法,到時總有辦法渾水摸魚的……”
太史闌聽都不聽,在地上找了片鐵片,塞在了虎頭鎖的鑰匙縫裡,然後道:“試試。”
男生們猶豫,熊小佳咕噥道:“我信你,可是我好像不行……”
李扶舟走了過來,笑了笑,一拳揮出。
“砰。”他長髮剎那飛起,倒揚在一輪冷白的月亮下,這個平日斯文溫柔的男子,此刻英武如神。
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