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車身相撞撞醒了,看看四周,也發覺了劍拔弩張的狀態,她卻是個好性子的,只要不惹著她逆鱗,一般都懶得計較,又記得麻麻關於“不可好勇鬥狠”的關照,便對護衛招手,“叔叔們,回來啦,不要打架,打死人還得麻煩收屍。”
那馬車上的護衛們一開始還很有興趣看著她,聽見末一句,臉色明顯噎了噎。
驀然又一雙小手伸了出來,看出來也是孩子的手,一把將粉黃糰子拉了進去,裡頭又傳出一個清亮幼嫩的聲音,“叮叮回來,不要讓那些惡狗把你看髒了。”
眾人絕倒——哪來的娃娃,一個比一個毒舌?
話聲軟軟,一聽就是三四歲的孩子,說起話來,卻比成人還毒辣。
那邊車馬裡的蒼白少年,本來饒有興趣地盯著容叮叮,此刻聽見這話,臉色霍然一變,將簾子一摜,怒聲道:“來人,給我……”
正在這時,前頭隊伍鬆動,容噹噹大聲道:“走!”
王六立即揚鞭策馬,幾匹馬揚蹄飛奔,容府的馬車和馬都非凡品,嘩啦一聲便衝過了對方馬車。
兩輛馬車擦身而過時,容府馬車簾子一掀,一隻小手一揚,一線黑光閃電般沒入旁邊馬車的車簾。
隨即裡頭一聲驚叫“蜘蛛!救命!”正是那蒼白少年的聲音,哧一聲,大概是他緊張太過,一把扯下了簾子,就見他蒼白的臉上,赫然趴著一個毛茸茸的黑色長腿大蜘蛛。
少年大叫之聲粗啞,他的護衛們急忙衝入車內,也顧不上再去爭道,容府馬車迅速地擦過他們的車子,砰一聲,那馬車一陣大晃,啪地掉了一塊車板。
同樣是擦撞,剛才容府車子被撞得還重些,但不過只落了點木屑,一比之下,就見高下。
不過此時眾人也無心去比這個高下,那少年驚嚇大叫,眾人忙著給他把臉上蜘蛛拿下來,蜘蛛卻極靈活,從眾人爭相捉拿的指縫中溜走,沒入車縫內不見了。
少年驚魂未定,想起剛才那馬車,霍然掀開簾子看時,城門口空空蕩蕩,哪裡還有別的馬車?
“少爺,您看是不是……”他的護衛因為沒找到蜘蛛,擔心他等會還是會被咬,小心翼翼請示是不是要回去。
“啪”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少年怒道:“我吃了這麼大虧,還不趕緊追上去!”探頭對外望了望,“瞧那方向,怕也是今天參加狩獵的人,追!”
……
“王六叔叔。”容噹噹掀開車簾,問王六,“剛才那是誰家的車?”
“回世子。”王六唇角一抹譏嘲,“這位說起來,身份頗覆雜。”
這下連容叮叮都來了興趣,探出小腦袋。
“這位是天節軍老帥的外孫,最近剛剛拜在太后的膝下做義子,另外,他剛訂了一門親,是兩廣總督的次女,而兩廣總督新娶的那位續絃,據說是西局喬指揮使的遠房堂姐妹。”
兩個娃娃大眼睛冒出一圈圈的漩渦……
王六住了口,覺得一時也很難和兩個娃娃講清楚這其間的複雜關係,再說這也事涉朝政,實在不是四歲娃娃適合知道的。
天節軍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現在已經算外三家軍中碩果僅存的一支了,天紀不動聲色歸了朝廷,折威那邊在談判,黃萬兩不是弄權的人,他的最愛就是做生意,商人無利不起早,就算要將折威軍交出去,他必然也要先得到令他滿意的安排,不過這事有容楚處理,折威的迴歸也是遲早的事,那麼就剩下天節。
天節原本是三軍中最純粹,最忠誠,也最受信重的一支,多年被派駐守衛麗京便可見先帝的信任。但也正因為如此,忠心耿耿的天節老帥,不能接受朝廷的“過河拆橋,兔死狗烹”之舉。向來堅執忠心的人都有點倔強認死理的毛病,他自認為對皇朝忠心不二,幼帝竟然受人挑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