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流浪而死。太史闌自然不會好心辦壞事,早已責成靜海府,先安置這些可憐人,再根據各自的情況,儘量安排他們的生路。
街上的小倌館一家家關門,眾人議論著總督大人以往從來不管這些妓戶,如今怎麼忽然強硬地迅速關閉了所有倌館,卻又留下了妓院。言語頗多猜測。
太史闌的低調車馬駛過,聽著那些議論,她神情平靜,眉宇間有淡淡緬懷。她想他們永不會知道,那個最卑微最沉默的少年,所做的一切。
一人善果,遍地開花,這也是她為盲人少年所積的功德。
一群小倌收起了惆悵的神態,歡喜地抱著包袱上了官府安排的馬車,他們終究是高興的,因為小倌館不同妓院,遇見的變態更多,也更容易受傷,做上幾年就殘疾重病的人很多,如今總算得了去處,好歹不至於整日擔心被虐待而亡。
太史闌也看見幾個還年輕,似乎入行不久的少年,沒有去官府的安置所,直接步行往城南去了。她讓蘇亞去打聽,蘇亞回來道:“那幾個孩子是初買入館中的農家孩子,身體都還好,他們說聽說城南妙音灘那裡在起宅子,據說工程很急,招的人多,工錢又高,所以去那裡做工人了。”
太史闌一怔,妙音灘是城南一處海灘,號稱靜海最美海灘,沙清渚白,海天一線,景緻極美。更兼那裡地形特殊,海潮漲時有奇特聲音,聽來如長調一曲,分外有韻致。按說這樣的地方,在此建房的應該不計其數,偏偏那一處海灘被當初海鯊早早佔了,說是將來打算建望海別院用,別人自然不能再染指。海鯊死後這塊海灘收歸公有,也有人有心購買使用,但前去檢視卻發現,海灘前有一大片碎石地,還有半座山,進出極其不方便,清理也很難,沒有一定實力很難建成莊園並保持交通暢通又安全,也便放棄了。
太史闌向來忙碌,也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這塊地屬於靜海府管轄,她也沒過問,現在看來,這塊地是賣出去了,卻不知道是哪家豪強的大手筆。
太史闌一邊猜測著是哪位土豪,一邊考慮著既然這土豪這麼有錢,下次是不是讓他多交點軍費?
忽然她一抬頭,發現靜海府已經到了,前方不遠靜海府尹正送一人出來,十分恭敬,那人在門口和靜海府尹說了幾句話,便上了自己停在一邊的車,他上車時,一雙素手搶先替他掀開車簾,簾子半卷,露一張俏麗明媚的臉。
太史闌一怔。
上車的人,掀簾的人,趕車的人,她都很熟悉。但此刻這些人湊一起,便令人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上車的,是容楚,趕車的,是周八,掀簾的,是於定的那個妹妹。
太史闌眼看著那車駛離了靜海府,拐了一個彎進入一個小巷,這家巷子似乎集中賣女性飾品衣物,太史闌看見於定的妹妹下了車,進了一家店,容楚隨後也跟了進去。她正猶豫要不要跟,靜海府尹已經看見了她的車子,迎了上來,說有要緊公務正好要請示,太史闌一向公大於私,立即將心事拋下,進了靜海府。
她一直到半下午,才從靜海府出門回家,回到總督府一問,果然容楚還沒回來。
容楚晚上回來得照例很晚,照例脫下衣服去洗澡,太史闌拿起他的長袍看了看,胭脂痕跡倒是沒有,不過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不散,她回憶了一下,似乎也許好像於定那妹妹身上就有這種香氣,並不是濃烈的市面上售賣的香粉,是愛乾淨的少女天生的鬱郁香氣和後天簡易的護膚用品的混合,比較特殊,所以她這個對雜事不上心的人也聞了出來。
香氣裡似乎還有點別的氣味,她嗅了又嗅,終於辨別出了大概,不禁眼神奇異——顏料?
她將衣服擱在一邊,眼神裡有淡淡的思索,過了一會走出門去,在廊下尋到蘇亞,問她:“你那日欲言又止,可是看見了於定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