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降。
靜海城外平沙村,現在是天紀軍的東大營駐地,也是最靠近靜海的一個天紀分營。
夜色下的海岸線似乎很遠,只將一層濛濛的水汽滲透在淡*的月光裡,月光落在軍營屋頂上時,便顯得溼潤清涼,簇簇星火在潮氣瀰漫的天幕上一閃一閃,烘不幹這夜的潮溼氣息。
雖然主帥不在,但東大營依舊氣氛嚴肅緊張,甚至比平時還要緊張些,早早地就熄了燈,勒令士兵休息,崗哨也比平時要緊,由兩個時辰換一班,改為一個時辰換一班。
這麼緊張,一部分原因是主帥不在,另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前的靜海局勢。
總督回來了,並對靜海三軍都下了手,卻放過了敵意最重的天紀軍,這讓天紀軍更加不安,他們清楚他們做了什麼——最早出手伏擊太史闌部下的就是他們,一直將太史闌部下訊息向外傳送,暗示眾人圍攻堵截的也是他們,他們更曾在靜海城和蘇亞等人短兵相接,如果不是有人半路攪局,現在蘇亞等人想必早已喪命。
那一戰他們沒能討得了好,連精兵營新任參將邰世濤都受傷失蹤,眾人想著太史闌屬下的兇悍,再想到那個更兇悍而且很護短的總督已經回來了,渾身汗毛便禁不住往上豎,怎麼也無法平復。
在紀連城走後,負責帶領全營的是副將郭準,這些日子他操勞謹慎就不必說了,時不時還要做惡夢,不是夢見太史闌撞進了轅門,就是夢見自個被人一刀剖了肚子。
連日來憂心操勞,讓他也覺得疲累,這天便早早封營睡下,燭火如星光一閃一閃隱沒,整個軍營籠罩在沉寂的氣氛裡,只有一隊隊夜巡計程車兵,無聲無息繞著營帳巡查。
“這天真悶。”一個小隊長走過三圈,隱隱出了點汗,便招呼同伴,“歇歇,涼快會。”
他坐了下來,想要折片葉子扇風,忽然“咦”了一聲。
眾人隨即也發現不對——路邊草叢葉片上,凝了夜露,此刻那露水,正慢慢向下移動,整片葉子,都在不易為人察覺地輕微震動。
“不好!”那小隊長立即趴在地上,仔細聽了聽,隨即一蹦而起,“有大片奔馬到來!速速去報將軍!”
此時上頭的瞭望哨也發出了示警。
但是已經有點遲了。
地平線那頭,已經出現了一排馬頭,飛揚的鬃毛掠過夜色,轉眼就到了近前,靠這麼近,馬蹄聲也不響亮,只是地面震動得厲害,大部分人並沒有被驚醒,只有瞭望崗和夜巡計程車兵發現,一部分飛快攔截,一部分飛報副將郭淮。
“將軍!將軍!不好了!”報訊計程車兵衝進副將營帳。
“慌什麼!”郭淮斥罵,匆匆穿衣,自己卻手指顫抖,險些將釦子扣錯。
忽然外頭嘩啦一聲大響,夾雜人喊馬嘶聲音,郭淮心頭一跳,箭步衝出去,就看見轅門已經被撞開,幾騎狂飆而進。
在那幾騎之後,他還看見黑壓壓的人馬!
郭淮吸一口氣——他想到太史闌可能會上門,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真的會以這種方式上門!
竟然真的是夜襲踹營!
郭淮又驚又怒——無論如何,天紀軍和靜海總督府沒有撕破臉,也不可能公開撕破臉。都是陛下的臣子,南齊的軍隊,所以天紀圍攻蘇亞等人,不穿天紀衣甲,撕去所有標誌。那麼太史闌就算報復,也只能暗地使陰招,一旦帶軍踏營,那就是造反!
這也是郭淮守住東大營,並沒有請求增調其餘軍隊的原因,他也沒有理由請求增調,難道告訴別人:因為我擔心太史闌會踹營?
當先幾騎閃電般飈進,燈火光芒下臉容清晰,果然是太史闌手下蘇亞火虎花尋歡等人!
在他們身後,隱約可以看見那輛傳說中的馬車,馬車門開著,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