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因此慢慢移了下去,從額頭,至頰側,至……唇。
身後忽然有響動,敏銳的她立即睜開眼睛,睫毛掃在他臉上,他微微一頓。
隨即,有點惱火地笑了,帶點懲罰意味地輕輕一咬她的唇角,在她瞪過來之前,含笑放開了她。
隨即他掃了一眼身側,一直在調息的李扶舟醒了。
他一醒,雖然沒發出任何聲音,但敏感的太史闌和容楚都已經發覺,容楚自然不介意甚至很樂意和太史闌在李扶舟面前繼續,但他遺憾地知道,太史闌不會樂意。
果然低頭一看,太史闌已經閉上眼睛裝睡。
容楚乾脆讓她睡得更徹底,手一拂點了她睡穴。
隨即他回身,微微皺眉看李扶舟,道:“你怎樣?”
“無妨。”李扶舟目光只凝視太史闌,道,“她傷得很重。”
容楚將太史闌抱得更緊了些,含笑看他,“多謝你對她的關照,扶舟,你的傷我會命人……”
“阿楚。”
容楚住口,眼神微微有些變化,少年時的稱呼再次從李扶舟口中聽見,他有些恍惚。
從什麼時候不曾聽見這個稱呼?
哦,是挽裳死後。
“阿楚。”李扶舟在他身邊坐下,揮手示意其餘人退開,才道,“我知道你這次,終於動心了。”
容楚揚眉,淡淡一笑,半晌才道:“扶舟,我卻不希望聽見你對我說,你也動心了。”
“怎麼。”李扶舟垂下眼睫,他微微俯臉的姿態如此溫柔,像看見一朵花落在掌心,“你不允許嗎?”
“扶舟。”容楚笑起來,難得的眼睛彎彎,“少年時你總說我霸道,可現在,我們都已經不是少年了。”
“那你是允許咯?”
容楚又笑,這回是笑得無可奈何,偏頭看了太史闌一眼,“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這樣說。你以為太史闌是那種可以隨意相贈,為奴為妾的女子嗎?”
“我還以為你是這樣認為的。”李扶舟笑,輕輕咳嗽。
容楚無意識地伸手輕 摸太史闌的眉毛,她的眉毛不算黑,也不算特別飛揚的那種,眉前端平直,到尾端微微揚起,這使她眉宇看來更加開闊,颯颯英風。
一雙眉,便可看出女子心性剛勁,不屑塵流,他又如何敢隨意措置,將她與平庸女子等同?
“她若真做了我的妾,”他忍不住笑,“我這輩子想必再也無妻。”
李扶舟似被這句話震動,微微沉默,轉頭認真看了他一眼。
“妻。”他道,“阿楚,你真覺得你可以以她為妻嗎?”
容楚的手指從太史闌眉端慢慢移開,點了點李扶舟的眉心。
“那麼,你也真覺得,你是真的忘記過去,對她動心了嗎?”
李扶舟忽然也不說話了。
兩個男子,各有顧忌,各有心事,只是一個在淺淺微笑,一個在深深惆悵。
“她原本更注意的是你,我知道。”容楚淡淡地道,“扶舟,你原本很幸運。”
“原本。”李扶舟苦笑,“真諷刺。”
容楚笑容微帶狡黠,“以你聰慧,也知道我這兩個字沒用錯。”他輕輕給太史闌掠了掠散亂的髮鬢,手指收回時掠過自己下頜時,想到先前太史闌無意中替他拭淨血跡的動作,笑容加深。
“我遺憾在相遇最初,她沒有更注意我一些。”他笑道,“不過我相信在更久的將來,我會讓她不得不多看我一眼,再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