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正用背壓著門板,好像怕她衝進來。
她看起來有那麼可怕?
太史闌把耳朵俯在門板上,聽見裡頭和尚舒了一口長氣,喃喃道:“可好歹走了!真是伺候不起啊……嚇跑了所有進香的女客,還差點惹出官司……還要殺生要喝魚湯!再給他呆下去,小廟遲早得關門……”忽然又拍拍腦袋,“阿彌陀佛,出家人豈可背後非議施主,小僧面壁自悔去……”一邊閂上門,踢踢踏踏走了,腳步甚輕快。
太史闌慢慢轉頭,盯著折耳貓。
折耳貓對她露出無辜甜蜜並缺了兩顆門牙的笑容。
太史闌立即覺得胸口癢了……
然後她手一鬆,折耳貓落地,太史闌看也不看,轉身便走。
寶貝她不要了,至於眼前這個寶貝,愛誰誰!
她走得大步生風,一往無前,走出小廟。
“踢踏踢踏……”
走過溪邊。
“踢踏踢踏……”
走上山道。
“踢踏踢踏……”
一刻鐘後,太史闌終於回頭,冷冷看著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小影子。
“你跟著我幹嘛?”
折耳貓的袍子更髒了。小臉上汗珠滾滾,他一邊挪動短腿拼命跟上,一邊胡亂地用袖子擦臉,袖子髒,擦得臉更髒,灰一道藍一道,更像一隻銀藍色蘇格蘭摺耳貓。
很難想象,他那雙小短腿是怎麼跟得上太史闌的步子的,還跟了那麼久沒落下。
太史闌不得不承認,這娃娃雖然無恥混賬天生流氓胚,但那份毅力確實少見。
“吃……”折耳貓瞧見太史闌神情,聰明地沒把下一個“奶”字說出口,只癟癟嘴,向她伸出雙臂。
太史闌瞪著那短肥的小手臂。
什麼意思?
要抱?
能嗎?
一抱進懷裡,這小流氓一定會立即把腦袋湊過來啃啥啥吧?
折耳貓四十五度角仰望她,大眼水汪汪要抱抱,粉嫩的臉頰鼓鼓的,噴薄出畫筆難描的嬌色,全天下女人此刻都會母性爆發高喊乖乖將他摟入懷,一切錯誤都可原諒,被啃兩口覺得好萌啊好萌,被摸兩下覺得開竅真早聰明啊對發育好啊啥啥啥。
偏偏他好死不死遇見太史闌。
太史闌冷峻的眼神飄過他頭頂,轉身,離開。
折耳貓呆呆地放下手臂,愣在原地想了一陣,不明白自己通殺必勝絕技今兒怎麼失靈了,直到發現太史闌已經走遠,才再次跌跌撞撞追上去。
這回他離得遠了,跑得急,不幾步絆到石子,跌下去重重一聲。
他卻沒有哭,只抬頭看太史闌背影。
太史闌似乎聽見了,卻沒回頭,筆直的背影大步去了,漸漸消失在山道上。
折耳貓垂頭,日光打在他長長睫毛上,有細碎淚珠泫然欲滴。
忽然腳步聲響。
折耳貓立即抬頭。
太史闌面無表情靜靜立在他面前。不等他露出她覺得“很猥瑣很無恥”的笑容,她彎下身,一把抓起折耳貓,往背上一放。
“摟緊我。”她道。
一雙小手聽話地彎住她的脖子,肥肥的手指頭緊緊扣住。
太史闌垂眼看看那手指,白嫩而短,像一雙軟軟的爪子。
她忽然有點恍惚。
恍惚還是三歲前,自己也曾呆在媽媽背上,由她揹著走過春夏秋冬,走過一座又一座天橋,直到走進那個開始又終結的冷漠城市。
那時她左邊是一個大包,右邊是一把破琴,她在中間,大包撞著她的腿,堅硬的琴身硌得她肩膀痛。
可是她記得,那時候,很歡喜很歡喜。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