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
反正藥膏若是不夠用,她再從自己手中這些裡,偷偷挪些給殿下。罐子長得都一樣,想來他也不會發現。
不過,謝承思顯然預判了降香的想法。
之後再服侍時,他都不許她再碰那藥膏,大有一副,蚊蟲算什麼,乾脆不抹了的凜然之態。
奇怪的是,雖不再抹藥,謝承思身上紅腫的地方,消得竟也一天快過一天。
降香總懷疑,他或許偷偷自己用了藥膏。
但她沒有證據。
畢竟,他可是將剩下的藥全送她了。
謝承思確實在偷偷抹藥。
他見那藥膏有效,早就又找蔣神醫,把剩下的全要來了。
惹得蔣神醫在心裡直罵:“這藥膏本就不好煉,只過一夏,就全給懷王用去了,不愧是一等一的紈絝,當真是奢侈!”
謝承思給降香的那些,是專門為她留的。
他覺得她與自己在城郊胡混,也該遭了蚊蟲毒手,當然也該用藥治一治。
但他才不會跟她說真話。
她本就不服管教,若要全讓她知道了,她的尾巴豈不得翹到天上去?豈不是更加難管了?
正源於此,連他自己用藥,也不能叫她發現。
發現了,豈不是露餡了?
*
除了在塗藥上作妖,謝承思還時時想著往外跑。
毫不顧忌肌膚尚未好全。
一日,纈草進書房,通報了些事情,他聽完,竟又吵著要出門了。
“殿下,今日實在不宜出門。”降香自認為體貼,並不說他身上到處都是蚊蟲叮咬,以及搔癢的痕跡。
痕跡若現於人前,實在不雅觀,若不願露出,用衣裳遮住,但能包住脖頸的外裳,卻遠不如府中常服一般輕薄,還需裡三層外三層地套著。而外間更沒有府中這般多的冰,殿下受不住。
“纈草說,他們找到曲州那批武器的去向了,我可等不及。”謝承思堅持。
降香拗不過他:“是,都聽殿下的。”
纈草報來的訊息提到,從曲州那私礦中運來的鐵器,被存在了外坊的一戶壚邸之中,其名曰福全酒家。
與太子似乎沒什麼關聯。
謝承思得知此事,並不急著往那裡去。
反而拜訪了一位朋友。
他素來交友廣泛,便是腿壞之後,也不會因消沉氣餒,而斷了與朋友之間的聯絡。
這位朋友,乃是長公主夫家的侄子,姓高,名玄弼,表字匡德。此人與謝承思年紀相仿,從少年時起,便追隨他,一道於京中游冶。
高玄弼受家中廕庇,在兵部的軍器監中,領監丞之職。此人嗜酒成性,仗著家中的關係,上值時,經常半醒半醉,更有甚時,早晨點過卯後,人便溜去鬼混了。自然,他對京中各處壚邸,無論外坊還是內坊,皆瞭如指掌,如數家珍。
謝承思知他習性,想著先從他家中找起,若人不在家,便藉著找人的理由,正大光明去那福全酒家搜查一番。
巧合的是,高玄弼並未外出。
謝承思對他這位狐朋狗友,說話並不繞彎子:“你可去過這家酒壚?”
他命推著他的降香,將寫有福全酒家地址的紙條,遞給高玄弼。
高玄弼接過,覷著目光一看,笑了:“哈哈哈,二殿下啊二殿下,你可真是運氣好,瞌睡來了就有人給你遞枕頭。你是要問我,運河渡口醉仙樓裡的美酒,是否都來自這座壚邸?還是要問我,這座壚邸裡,是否還藏了別的東西?”
因常年浸在酒裡,他的一雙眼睛不免浮腫泛紅,常蒙著層水霧。而在此時,降香卻透過這片渾濁的水霧,覺察到之中露出的幾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