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供他挑。
為了安全起見,他的侍女之中,除了服侍起居的人,也有降香這種武婢。
往蘋州的路上艱苦,近身服侍謝承思的人,本是他屬意的美貌婢子,細皮嫩肉,比他這個宗室子還要嬌氣,受不得一點苦。
有人身子受不住,暈眩嘔吐不止,也有人還巴巴地盼著謝承思去哄。
謝承思是主,哪裡願意哄著下人?半路便將人全轟走。
人轟走了,他又不願屈尊自己動手。正巧看見站在外間望風的降香,便將她喚來,勉強當作貼身侍婢來用。
“你,過來!”謝承思捏著鼻子,勉強伸出手招呼降香。
——她長得不醜,看著還算順眼。
當時,他絕不會想到,降香這貼身侍女,竟磕磕絆絆地當到了如今。
“算了,把衣服換了再過來。”他甚至還嫌棄她的衣裳簡陋,沾滿外間的風沙泥土。汙了他這愛潔之人的眼。
讓長隨纈草給降香一套乾淨衣裳,裡裡外外洗透了,再燻過香,換好新衣裳,才許她上自己的馬車。
到了蘋州,當地的食物,謝承思一直吃不慣。
而降香細心又負責。
她在剛為謝承思佈菜時,便曉得要挑走所有魚刺,當然很快便發現了他水土不服,食慾不振。
因著盡職盡責的想法,降香嘗試著為謝承思做了份清口的飯菜,本意是試試看,能不能讓他身上好受一些。
結果,這飲食一事,也從那頓飯起,一直負責到了如今。
降香的手藝本只是尚可,不過是在蘋州時,能讓謝承思時時嚐到神京風味,所以顯得不易。
她本以為,回京之後,這重擔便可順理成章地卸下來了。
畢竟謝承思精於享樂,家中延請來的廚子,可比她自己琢磨著亂做的手藝,要高明到不知道哪裡去。
可不知是不是謝承思時時挑剔的緣故,讓降香的廚藝,極契合他的口味,竟再也沒換過她。
無怪乎如今懷王府中的大婢對降香不滿。
她貼身服侍殿下就罷了,畢竟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做殿下的護衛也罷了,畢竟她會武。
可她卻連伺候飲食的活計,也要搶走,簡直是斷人生路!
再說回到馬車之中。
話說完了,謝承思伸手抬起自己動彈不得的小腿,將它們擱在降香身上。
車廂地方有限,降香本是跪坐在他身畔,躬身為他按摩雙腿。
謝承思這麼一擱,小腿的外側,便直接貼上了降香的小腹。
雖小腿上沒有知覺,但暖暖的熱氣仍然傳到了他的膝蓋,好像她軟軟的肚皮,也似有若無地蹭在上面。
“怎麼?想勾引本王?”謝承思支起上身,猛地將降香逼到角落,面無表情盯著她,似乎定要找出她的破綻。
他自腿傷後,作天作地,使得現在已很少有人能想起,這位患了腿疾的懷王,也曾是個相當有本事的武將。
而在此刻,他卻將自己在戰場上的威勢,短暫地展示了出來。
常人見了這等威勢,多要被嚇得兩股戰戰,跪地求饒。
而降香也不知道,自己這時竟還有心情走神。
她腦中止不住浮現這樣的念頭:他的瞳孔顏色很淺,盯著人看時,會讓對方想起波光流動的琥珀。
像吐蕃商人送來王府裡的琉璃珠。
謝承思伸出手指,輕輕地劃過降香的臉。
力度很輕,卻像是匕首新開的薄刃,所經之處,皆泛著寒意,甚至有隱隱的刺痛。
直到手指沿著臉頰,劃到了脖頸。
謝承思看見了降香脖子上的指印。右邊四個,左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