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突然就會不見了,留她一個人不知道要往哪兒走。
更怕這個想法不是一時興起,不是一時片刻的頭疼腦熱。它會在往後的日子裡,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在無法見到他的往後餘生,依舊如影隨形地、如附骨之疽地跟著她。
到了地下車庫,她想像以前一樣坐在後面,可後車座上擱著很多東西,大包裝小包裝,擠擠挨挨地放著,把後車座佔滿了。
徐未然看不出那些都是什麼,猶猶豫豫地把車門關上。
一邊的邢況淡漠開口:“坐前面。”
她只能跑去副駕駛那邊坐。
回去的路上她沒撐住又睡著了,兩隻手仍是沒什麼安全感地拽著身前的安全帶,一張白嫩嫩的小臉原本是往外歪,後來無意識地朝邢況這邊轉了過來,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往後靠著。
邢況把車停在她家樓下,等了一會兒,見她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準備把她叫醒。
微弱光線下,他看到她臉側貼著縷頭髮,髮絲黏在紅潤柔軟的唇上。
他心裡莫名一動,看了她一會兒,伸手幫她把髮絲撥開。
女孩睡得不安穩,眉心蹙了蹙,口裡呼吸開始急促,抓著安全帶的手越捏越緊,額上有汗滲出來。
像是被夢魘住了。
“徐未然,”邢況開始叫她:“未然!”
徐未然好不容易才被他的聲音從噩夢裡拉出來,猛地睜開了眼睛,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在停屍房裡待了兩個多小時,以為自己會不在乎,可睡著以後還是做了噩夢,夢到十幾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在分食她的屍體。
自從相倪走後,這麼久以來的委屈、恐懼、疲累在這一刻全部湧了上來,她忘了身邊還有別人,鼻子抽了抽,眼裡滾出兩大滴滾圓的眼淚。
她本就長得柔弱,一哭起來更是可憐了三分,脆弱得像寒風中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