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似是商議,但語氣卻彷彿已經定了下來,不容林思沁反駁。
華知府心想,王妃當年確實只得趙宜蘭這一個女兒,且因難產去世了,否則看面相,她都要以為這是宜蘭縣主的親妹妹。
不過沒關係,不是親姐妹,可以是表姐妹、堂姐妹嘛,當年易家不是失散了很多人嗎?女兒的小師妹又是孤兒,小心安排,安插一個身份再簡單不過了。到時候再去易將軍府認親,以易家護短的家風,不比靠上璐王府差。更別說到時也算是璐王府正兒八經的岳家親戚……
華音一看她爹那笑得滿臉皺紋又顯出十二分慈愛的臉,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她自十二歲重生以來,一心護著林思沁,哪容這老狐狸算計?一拍桌子站起來,長刀出鞘,罡氣如切豆腐一般斬下桌角。
只聽她陰著臉冷聲道:&ldo;父親,我依舊叫您一聲父親。自此之後,你我只說公事,不談親情。若再對我的事、我的人胡亂伸手,別怪女兒翻臉無情!&rdo;
又側頭對偏廳喊道:&ldo;祿伯!&rdo;
華知府被這刀光劍影的架勢嚇了一跳,驚魂未定之間,見旁廳中快步走出一個老者。
這個人,林思沁也很熟悉。正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華家老僕。
她至今都還記得小時候祿伯一直弓著腰,笑眯眯的,滿臉褶子,分明是個不會武功的老管家,卻在收拾她幼時仇人的時候顯出精深的拳腳功夫。
祿伯過來,狀似恭敬的彎腰扶著華知府。
華知府感覺這隻手的指骨如鷹爪一般,再看女兒的臉色,知道這回確實是惹惱了自家閨女,不敢再多說‐‐怕再多說女兒真的會和他一刀兩斷,到時候不但失了璐王這條人脈,連風雲教扶風堂掌管的乾河漕運利潤都要吐回去。
華音道:&ldo;祿伯,替我送父親出門。十方,你派人護送知府大人回城。&rdo;
&ldo;誒!&rdo;祿伯連聲答應,看著這位曾讓他恨之入骨的姑爺,臉上堆笑,一邊挾持他出去,一邊低聲道:&ldo;姑爺,您最好別惹大小姐不高興,好好兒的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您配合的好,自然官運亨通,若有違逆……誒,那可對不住,咱們華家的老僕如今個個身懷絕技,就等著您和大小姐翻臉,好找您報仇呢!誰讓當年,您對夫人負心薄倖之時,咱們都看得一清二楚呢?&rdo;
&ldo;一清二楚&rdo;是個字,又輕,又慢,卻嚇出華知府一身冷汗。
&ldo;啊?你……你……你放肆……哎喲!&rdo;
華知府一個年老讀書人,秀才遇到兵,滿眼惶恐,但他畢竟經歷十數年官場起伏,臉皮極厚,當下咳嗽一聲,立刻變臉,掩飾住不安,乾笑道:&ldo;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和音兒一世父女,血脈親人,我不幫她誰幫她?祿老哥且放心,老夫這便回去抽調城外西大營兵馬……都怪那張統領推三阻四,不過如今謝世侄遇險,老夫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藉口不調兵……哎喲,輕點兒,老夫這把老骨頭……&rdo;
十方跟著出門,叫出隔壁院子的苗副堂主,將華音的吩咐轉告他,道:&ldo;老苗,交給你了。&rdo;
苗副堂主早有準備,揮揮手讓兩個弟兄跟著祿伯辦事去,自己靠著院牆,眉毛朝著華音的方向抖了抖,道:&ldo;怎麼回事兒,那位?&rdo;
&ldo;什麼這位那位的?&rdo;十方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