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荷生把這個笑話寫出來,寄給烈火。
言諾問荷生:「節目還稱心嗎?旅程還愉快嗎?」
荷生答:「我擔心回去要看烈先生嚴厲的面色。」
「你是我們當中唯一從來不理會他臉上顏色的人。」
荷生嘆日氣,「我不應那麼做,我該對他好一點。」
第二天他們帶烈雲到公園餵鴿子。
看護與司機緊隨著,荷生有點不自在,烈雲卻非常滿足。
她如三歲奶娃似的滿糙地追逐飛鳥。
荷生忽然覺得烈家的孩子命運奇突,見得到母親便見不到父親,雙親猶如參商二星,不允團聚。
她輕輕對胎兒說:「你恐怕也要過一段這樣的日子。」
言諾一直不離烈雲左右。
吃完冰淇淋,他們送小雲回家。
烈雲在門口拉住荷生,不捨得她走,神情茫然,卻想不起何故不肯讓荷生離開,荷生惻然。
陳女士親自出來道謝,「有空再來,保重身體。」
歸途中,荷生對言諾說:「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已找到新的力氣。」
言諾點點頭,「我很佩服你,荷生。」
「作為烈火與夏荷生的朋友,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更完美。」
言諾說:「開頭,我不是沒有私心的。」
「向烈先生辭工吧,也許你應該回家陪父母親,不然與長輩的誤會日深,終有一天築起一道冰牆。」
「現在輪到你安排我的生活了?」
荷生笑笑。
「有人說,最怕人家對他好,因無以為報。」
荷生默然,的確是一種壓力,吉諾已經為她無條件犧牲太多太久,他比誰都應該去開始新生活。
言諾問荷生:「你要我走?」
荷生點點頭。
「好的,我走,不過別說我不告訴你,一回到家,我馬上會開始大宴群芳。」
荷生由衷地說:「太好了。」
言諾沉默下來,「荷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已經良久。」
「我知道。」
「你曉得問題是什麼?」
「當然。」
言諾不忿,「說給我聽。」
「『大學一年級欠下的英國文學筆記,到底打不打算還我?』」
言諾看著夏荷生,一直笑,笑得眼淚掉下來,然後他輕輕吻她的額角臉頰,「夏荷生夏荷生,你永遠令我絕倒。」
荷生不敢讓他聽見她的嘆息聲。
她當然知道言諾要問什麼,他要問:荷生,到底從頭到尾,你有沒有愛過我。
她一直怕他終於忍不住會問出口,她不想說謊,但是內心深處,到現在,她明白了,夏荷生不算真正的愛過言諾,因為假如有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對烈火的感情。
車子停在門口,言諾對荷生說:「需要我的話找我。」
夏荷生回家推開門第一件事便是留意有無退信。
沒有。
地板上光光滑滑,什麼都沒有,連電費單廣告函件零碎單張都沒有。
荷生鬆弛下來,沐浴更衣休息。
然後她發覺她還有一個舒服的原因,她走到客廳,刷刷拉開窗簾,直看到街上去,那種被偷窺的感覺到今日才算完全消失,監視她的人,已經離去,荷生希望他們以後都不要再來。
是夜荷生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一早她出門去上班,那輛再熟悉不過的黑色大車立刻駛到她面前,司機下車招呼她,「夏小姐你回來了。」
荷生點點頭。
「今天要用車嗎?夏小姐。」
「不用,我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