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主梅沒再說話,鐵囚車停了下來,有人將整個鐵囚籠抬了起來,費勁的往裡移動。他默數著人數,共有十八人在移動這個鐵箱,隨著一聲吆喝,轟然一聲,車內刑具震動,譁然大響,囚籠重重砸落在地。那十八人退開幾步,拔出兵刃,在鐵囚籠周圍圍了一圈。
阿儷身受重傷,自己深陷枷鎖,這些人居然還這麼謹慎。
啊對了,阿儷身受重傷,他怎麼會身受重傷?按道理什麼傷在他身上都應該很快好才對!傅主梅突然發現他被引導得完全失去了重點,只說了自己的遭遇,而阿儷的遭遇他一個字也沒說。
正當傅主梅努力向唐儷辭張望,試圖瞪眼瞪過黑暗看清唐儷辭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咿呀一聲,鐵囚籠四面洞開。
他們所在的囚籠四面鐵牆都緩緩向外開啟。
光從四面八方照進來,鐵支架上的血跡和他們身上的毛髮纖毫畢現。
傅主梅眯著眼睛,在強光下終於看清——唐儷辭一身紅衣。
他一身紅衣,看不見傷在何處,只看見一層一層結痂的血,將他的紅衣,染成了半身黑衣。
他和自己一樣,被枷鎖吊在支架上,雙手雙足都被帶毒的刺鐐鎖死,數處大穴都被插入阻斷真氣的長針。
但阿儷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鐵籠外當頭走過來的人。
“春灰方丈,別來無恙。”
緩步而來的瘦削老頭布鞋僧衣,面板黝黑,兩眼炯炯有神,正是天清寺的春灰方丈。他的身側站著一個光頭黃袍人,傅主梅認得這個人。
這就是在他搏命要救雪線子的時候,在一旁冷言冷語,導致雪線子自碎天靈,而他大受打擊失手被擒的那個人。
而在黃袍人身邊,一位青衣女子黑紗蒙面,默不作聲的站在那裡。
她雖然不說話,但傅主梅一眼認出,這是鍾春髻。
這就是雪線子的親生女兒,名滿江湖的俠女鍾春髻。
春灰方丈對著渾身是血的唐儷辭合十,“阿彌陀佛,老朽已經辭去方丈之位數年,早已不是佛門中人。”他口稱還俗多年,卻依然僧衣光頭,依然口宣佛號,也不知是騙人騙己。
“哦?春灰方丈還俗多年?新晉的天清寺住持不知是誰?”唐儷辭柔聲問道。
春灰嘆了口氣,“並無新晉方丈。”他看著唐儷辭,眼神堪稱慈祥平和,“唐公子,你可知老朽還俗之日,是何年何日嗎?”
唐儷辭身上的鐐銬微微一響,他嘆了一聲,“是柳眼帶著《往生譜》闖入天清寺那日。”
春灰微微一笑,“唐公子聰慧。”他望向那位黃袍人,“這位是……”他微微一頓,那黃袍人自行開口,“在下姓黃,既叫做謝姚黃,也叫做黃姚謝。”他對著唐儷辭行了一禮,“若非唐公子強迫方公子修習《往生譜》,我等塵垢秕糠之輩,鉛刀駑馬之流,何曾想過能倚仗此等驚天奇術,獲得復仇之力?”
唐儷辭緩緩的問,“復仇?為誰復仇?”他凝視著“謝姚黃”,“若是為先朝柴氏,你們又為何挑撥離間,屠戮白雲溝?難道白雲溝諸君不曾忠於柴氏,不想復國?”
“先皇受難賓天,但凡忠於柴氏者,無人不思復仇與復國。”那位自稱“謝姚黃”或者“黃姚謝”的黃袍人緩緩說話,“亦無人不可復國。白雲溝堅守六王爺,而六王爺狼心狗肺,未有故國之思。我等欲行大事,白雲溝礙於柴氏血脈,必要與我為敵,先殺白雲溝,柴熙謹就能為我所用,唐公子難道不懂?”他盯著唐儷辭,“以唐公子之聰明才智,當為我世間知己。”
傅主梅呆呆的看著這仇人,渾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居然說阿儷是他的知己?他才什麼都不懂!阿儷……他不是這樣的。
“以謝先生的聰明才智,‘請’唐某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