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焦玉鎮的道路有七八條之多,如今每一條路上都有人行色匆匆,趕往麗人居。寒風瑟瑟,剛下過雪的小路潮溼陰冷,又被馬匹踏出許多泥坑,讓人行走起來越發困難。有一人拄著一根竹杖,顫顫巍巍的沿著泥濘不堪的小路走著,以他那踉蹌不穩的步伐,要到焦玉鎮只怕還要走一整天。
在那人身後還跟著一位白色衣裳,衣裳上修滿了文字的銀髮書生,書生面如冠玉,唇若塗丹,相貌風流瀟灑,便是不知年齡幾何。拄著竹杖那人搖搖晃晃的往前走,銀髮書生一步一嘆的跟在後面,“我說你——你就不能稍微改裝一下,就準備頂著這張‘美若天仙’的面容去見人?我看你只要一踏入焦玉鎮內,一百個人裡面有一百二十個知道你是柳眼,你就準備被人亂刀砍死,或者是梟首鞭屍吧。”
“閉嘴!”柳眼的面容依然可怖,有些地方已生出皮肉,有些地方依然一片猩紅,姣好的膚色映著鮮紅的疤痕,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想再看。銀髮書生從袖中抖出一張人皮面具,“來來來,你把這個戴上,就算你個性高傲,高得讓我佩服,你也要可憐一下為你當保鏢的我,我一生活得逍遙,還不想一把年紀死在亂刀之下,我還想壽終正寢呢。”
“你很吵。”柳眼不耐的道,“你就不能有片刻安靜嗎?”銀髮書生拍了拍胸口,“我本來很逍遙,只是打算找小水去吃魚頭煲,誰知道撞到大頭鬼。要是知道小唐在那裡,我死也不去,現在……唉……”他連連搖頭。柳眼哼了一聲,“你不是從他那裡拿了一張一萬兩黃金的銀票?有什麼好哭的?”這銀髮書生自是江湖名宿雪線子,聞言越發叫苦連天,“本來是小唐欠我六千兩黃金,現在他給我一萬兩的銀票,要我倒找給他四千兩金子,我等雲遊江湖兩袖清風,哪裡有四千兩金子倒找給他?現在弄得我欠他四千兩黃金,要不是我欠他錢,萬萬不會做你的保鏢,這種冤大頭危險又麻煩之事,我一向是不沾的。”他一邊嘮嘮叨叨的說著,一邊把手中的人皮面具突地罩在柳眼臉上,一瞬間柳眼便成了一位老態龍鍾滿臉黑斑的糟老頭。雪線子滿意的拍拍手,“這樣安全得多,保管連你媽都認不出來——”他一句話沒說完,泥濘小路的枯草叢中突然鑽出十幾條土狗,對著柳眼狂吠不已。雪線子一怔,柳眼也是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果然不出所料,繞是你千變萬化,也逃不過狗鼻子聞這麼一聞。”荒草叢中剎那鑽出十幾位黑色勁裝,背繡牡丹的男子,其中一人容貌清秀,神色冷漠,柳眼和雪線子並不認得,這位眼含恨意的黑衣少年乃是草無芳。風流店好雲山一戰敗後,他便不知所蹤,實際上由明轉暗,歸入鬼牡丹旗下妖魂死士。
“狗?”雪線子張口結舌,“怎麼會想到狗呢……有多少狗?全部都在這條路上?”草無芳淡淡的道,“所有通向麗人居的八條道路,共有五百四十四條狗,氣味來自書眉房你那間藥房,而即將吊在麗人居屋頂上的……是林逋林公子,天羅地網,總有一條路會抓得到你。”他手臂平舉,黑色衣袖風中輕輕的飄動,“跟我走吧。”
柳眼眼裡並沒有地上那些狗,他淡淡的瞟了草無芳一眼,“花無言死的時候,你是不是恨我沒有救他?”草無芳神色很冷,“你本可以救他,但你彈琴為他送終。”柳眼笑了笑,“我不救廢物。”草無芳臉動怒容,“他不是廢物!他為你盡心盡力,甚至送了性命,在他為你拼命的時候,你卻在一旁彈琴,你彈著琴看他死,你為他的死吟詩,你把他當作一齣戲……像你這樣的人,該下地獄!”柳眼又是笑了笑,在他那張古怪的臉上,笑容顯得說不出的怪異,“他如果活下去,會越活越錯,讓自己越來越痛苦,你是他好友,但你卻不明白。”草無芳冷笑一聲,“像你現在這種模樣,才是活生生的廢物!”他一負手,“生擒!”
十來位黑衣人將柳眼和雪線子團團圍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