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玩脫了，他光想著讓朱翎加快進度，卻沒想到他那碎的不成樣子的心魂先撐不住了。
離體的心魂飄在半空，看著浸泡在紅色泉水中的身軀，努力想要回去，卻怎麼都無法靠近。
明明就快成功了。
林初一焦躁地嘗試著靠近身體，卻被一道無形的牆隔開。
他的心魂離體後撐不了太久，再散下去萬界之樹的意識就會按照約定把他送進萬界之樹裡。
好在朱翎很快去而復返，他站在岸邊看著水中的人，猶豫片刻還是把人撈了上來
看著面色灰敗的林初一，朱翎有些慌亂，將手按在他的眉心探查，發現心魂已經快要散盡了，人也奄奄一息。
他當即劃開手指，以血為引，在林初一的心口畫下繁複的咒文，鎖住那一縷殘魂，然後催動禁術，強行凝魂。
飄在半空的林初一隻覺心口一痛眼前一黑，被吸回了身體裡。
再睜眼時，林初一看到了一片桃花林，滿天紛飛的花瓣中，站著一個人。
他小心地靠近，胸口劇烈地震動著。
樹下的人影一動，轉過了身。
“初一，你不該來。”林清沉嘆息一聲，看似平靜。
原本輕柔的微風驟然凜冽，粉白的花瓣也深了幾分。
“我來……接你回去。”林初一走到林清沉面前，假裝看不見那人逐漸染上血色的白髮和衣角。
林初一伸出手，眼神中帶著哀祈，“仙尊，我們回去吧。”
林清沉只是神色淡淡地看著林初一，“我說過的，屬於我的一切已經過去了，你才是該往前走的那一個。”
“可你也說過，你會在上界等我去找你。”林初一不再等他伸手，而是直接握住了他，想拉著他離開。
“初一，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早就已經……”
“我不想聽！”林初一打斷了他，語氣又很快軟了下來，“仙尊，有什麼我們回去再慢慢說好嗎？”
他的心魂快要撐不住了，明明只差這麼一點。
“我的殘魂一直被你留在心口，有些事，我並非一無所知。”林清沉強裝出來的淡漠神情終究是堅持不下去，他希望林初一可以快樂順遂無拘無束，而不是被他這個已死之人困住，“很抱歉，我無意窺探。但你和萬界之樹的約定，你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甚至你的想法，我都知道。”
“你明知道我不會同意，卻還是決定這麼做，是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後，抹去我的記憶？”
林初一抿了抿唇，垂下頭看著被他緊緊攥住的衣角。
“初一，我很高興你有了活著的慾望，但這不該是因為我。”林清沉將衣角從林初一手中抽回，“回去吧，去為你自己而活。”
沉默在二人間蔓延，被風聲撕裂。
“如果我不願意呢？”林初一抬頭看向林清沉，“如果我偏要你活著呢？如果總要有一個人去上界，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
林清沉看著初一陷入偏執的神情微微皺眉，“初一，你任性了。”
“人各有命，我的路已經走完了。”
“你該做的是往前走，而不是為我這個已死之人浪費生命。”
“任性？”林初一低低地笑出了聲，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滴落下來，“明明是你先任性的。”
初一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向眼前的人，“明明是你非要把我拉回人間！明明是你要給我希望讓我活下去的！”
“任性的明明是你！”初一崩潰地吼道。
吼完之後，卻又彷彿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捂住臉失聲痛哭。
“對……對不起，我……”
林清沉蹲下身抱住他，“是我的錯，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