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茶香氤氳。下方神色恭謹的侍立著一位身形略顯豐腴的中年婦人,正是賈府賬房管事林之孝的媳婦。
王熙鳳放下茶盞,纖細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黛眉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疑問:“你是說,這個月賬目虧空了三千六百多兩銀子?”
林之孝家的小心翼翼的回答:“回二奶奶的話,正是如此。我們家的檢視過賬簿,發現這個月府上各項開銷共計一萬五千六百五十三兩銀子,可實際入賬卻只有一萬二千零五兩,相差三千六百四十八兩。”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若是這虧空補不上,恐怕這個月府裡上上下下的主子和奴才們,月例都發不齊了。”
王熙鳳秀眉緊鎖,目光銳利的掃過林之孝家的臉龐,沉聲問:“難道庫房裡一點現銀都沒有了嗎?”
林之孝家的連忙解釋:“賴大管家走的時候已經清點過了,庫房裡除了一些古董字畫、珠寶首飾之外,並無現銀。”
王熙鳳沉吟片刻,提出建議:“既如此,那就先將庫房裡那些古董字畫變賣一部分,填補上這個月的虧空。”
話音剛落,一位嬌俏可愛的丫鬟掀起珠簾,輕盈的走了進來。這丫鬟正是王熙鳳的貼身大丫鬟平兒。她走到王熙鳳身邊,俯身低語道:“主子,來旺兒剛才把那柄玉如意已經拿去當鋪典當了,可是隻當了一百三十兩銀子。”
王熙鳳聞言,臉色驟變,難以置信的高聲道:“什麼?只當了一百三十兩?那可是老孃花了八百兩銀子買回來的!”她語氣凌厲,聲音甚大,連旁邊的林之孝家的也聽得清清楚楚。
林之孝家的眼見王熙鳳焦躁不安,略一沉吟,試探性的說道:“二奶奶,依小的愚見,這些古玩字畫匆忙出手,只怕是賣不出什麼好價錢,況且也填補不了這麼大的虧空。”他頓了頓,又道:“不如就把城東山河村的農莊賣了吧,那只是咱們賈府最小的一處農莊,這些年也一直沒什麼進項,實如雞肋一般,不如趁早出手變賣了。若是能將這農莊賣個好價錢,一次就能把大半虧空填補上。”
王熙鳳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就按你說的辦吧,今天就趕緊出手,儘快把這三千六百兩銀子的虧空補上。”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煩躁,“府裡的主子下人們都還等著領月錢呢,一個個催得緊。”
林之孝家的連忙應道:“是,二奶奶,小的這就去辦。”他恭敬的行了一禮,轉身匆忙離去。
一旁的平兒見林之孝家的走遠了,這才上前一步,輕聲勸慰:“主子,如今咱們府中月月虧空,可不是個長久之計啊。”她秀眉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王熙鳳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是府裡的開銷太大,我想省也省不下來啊。”她揉了揉眉心:“府裡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伸手向我要錢?我也只能想辦法開源節流,多增加些收入了。”她說著,嘆了口氣。
片刻後,王熙鳳似乎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看著平兒,問道:“對了,我讓來旺兒去收上個月放出去的高利貸,收回來了嗎?”
平兒恭敬的回答:“回二奶奶,來旺兒剛才已過稟報過了,他已經收回來了五六百兩銀子,但還有一部分人家交不上來。”
王熙鳳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凌厲起來:“時間到了就給我加緊去收!要是收不回來,就多派些人手去搶!”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給我拿什麼抵債,告訴來旺兒,一定要連本帶利的把錢給我收回來!”王熙鳳說著,臉上露出狠毒的表情。
平兒躬身應道:“是,主子。”說完,轉身撥開珠簾,走出了房門。
我一路想著賈府的衰敗已成定局,所不同的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因為他們犯了所有大家族崩潰的通病:後繼無人,卻依舊沉湎於奢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