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芷意這邊,他們就全都假裝不知道。
他們把重點放在這個美國人身上。
這一個月,禹懷萍靠著自己做了多年老師的人脈,查了他們這個小地方所有嫁到美國去的女孩子的家庭,能有像和安這麼大孩子的,只有那一家。
這個美國人並不單純,正是因為他並不單純,所以他們家更加不可能同意他們的戀愛。
但是,這個美國人同他們想象中的仍然有一些差距。
他很中國化,起碼他在兩次電話裡的表現,看起來都很中國化。
他有禮貌,尊重長輩,不會亂插嘴,不會亂髮表意見。
他對他們之前打了好多次草稿才擬定的那些話,沒有太多的意見,他甚至沒有辯解,他只是不緊不慢的要求能見面聊一次。
這個不單純的美國人,在這個電話中拿出了最大的誠意,除了迴避了他會和小意分手這個問題,其他的問題上他都沒有耍花招。
這個電話,他表現的很好,穩重誠實有擔當。
他仍然不會同意他的女兒遠嫁給一個那麼複雜的男人,但是他覺得,和安既然給了他最大的誠意,那麼他也應該見這個年輕人一面。
禮尚往來是中國人的傳統美德,他不能輸給一個只有一半血統的中國人。
更何況內心深處,他這個做爸爸的也想看看自己孩子第一個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的。
貝芷意的眼光,他總覺得,不會太差。
他們家的女兒,綿軟了一點,固執了一點,但是頭腦一直都很清醒。
掛了電話之後,貝安民和禹懷萍夫妻兩個又在房間裡面討論了半天。
瞞著貝芷意,見一面吧,夫妻兩人最終決定。
他們不同意貝芷意和他戀愛,但是作為長輩,他在那個島上照顧了他們女兒三個月,他們家招待他吃一頓的肚量還是應該要有的。
和安掛了電話之後,又面無表情的拿起了油漆刷。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太信任貝芷意了,這丫頭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騙過了她父母,他對她拙劣的謊話完全沒懷疑,所以剛剛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他其實被嚇到了。
剛開始的反應完全是基於本能,現在回想起來,幸好他牢牢地記著貝芷意的父母很兇這件事。
結果一開始的沉默反而幫他加了分。
今天的電話不算是壞事,他知道這個電話讓貝芷意的爸爸對他的印象已經有了一些改觀。
他拿著油漆刷仔細覆蓋了一邊梳妝檯的桌角,輕輕抿了抿嘴。
心情並不糟糕。
反而覺得有點好笑。
貝芷意的世界和他的世界,真的太不一樣了。
她那邊遇到的最大的問題,也只是擔心她嫁得不夠好,她的家人對她的管教和關心,哪怕有些越界,但是也始終不是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