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一怔。
簡南又嗯了一聲,沒什麼表情。
謝教授在電話那端嘆了一口氣:“送你上飛機的時候,我送給你的八個字,你還記得麼?”
“臥薪嚐膽、韜光養晦。”簡南看著遠處,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你做到了麼?”謝教授反問。
阿蠻簡直要被這樣嚴厲的聲音勾出童年陰影,索性也跟著簡南一起看向遠處。
遠處,夕陽西下,晚霞滿天。
“沒有。”簡南迴答。
一問一答,半句廢話都沒有。
可你要說他對這個謝教授非常尊敬,那倒也並沒有感覺到。
簡南帶著氣,她能聽出來,謝教授肯定也能聽出來。
“那你,就仍然不能回來。”謝教授重重的下了結論,“這八個字,你什麼時候能做到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教授。”簡南的半張臉被夕陽照的紅通通的,半張臉在陰影裡,還能看得出下午吐過的紅斑,“那場火不是我放的。”
“我知道。”謝教授回答。
簡南不說話了。
“我讓你去墨西哥,也不是為了懲罰你放了火。”
“縱火是刑事案,如果你真的做了,我會報警。”
“你如果還是覺得我讓你來墨西哥是為了懲罰你讓你師兄中風住院,是為了懲罰你縱了火,那你就白來了。”謝教授的語氣越來越重。
簡南的手指頭在結束通話電話的地方動了動,還沒摁下去,就被阿蠻攔住了。
簡南看著阿蠻,這是她今天下午知道包裹這件事情後,第一次主動對他做動作。
所以他放下手,繼續亮著擴音。
“我們這裡是防護級別很高的動物實驗室,而你,是被確診有反社會障礙傾向的患者。”
“哪怕你的成因非常非典型,但是大部分人只看結果,並不關心過程。”
“我保了你十幾年,讓你進入核心專案,讓你親手做那些一般人擠破了腦袋都沒有辦法做的實驗,是我,讓你鋒芒太露。”
“但是阿南,盯著你的人太多了,我快要保不住你了你知道麼?”
“陷害你縱火,或許只是個開始。”
“你如果學不會那八個字,我只能把你遠遠的送走。”
“你明白麼?”阿蠻都快要能想象出謝教授的樣子。
不苟言笑的專家的樣子,急切的想要幫助晚輩的長輩的樣子。
“不。”簡南固執的搖頭,“我不明白。”
然後,摁下了結束通話鍵。
他的眼尾有點紅,摁下結束通話鍵的時候,顯得有些狼狽。
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像是再一次被拋棄的孩子。
等父母來接他放學的幼兒園的孩子。
阿蠻終於明白簡南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比喻。
“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她知道他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們聊聊。
第34章
阿蠻帶簡南去了一個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涉足過的地方——地下拳擊館。
在鬧市區的巷子裡拐了幾拐, 經過一個看起來已經完全廢棄的籃球場,從場館內部又繞了好幾個圈,才走到地下室的門。
鐵門, 阿蠻單手拎起來,衝簡南揚揚下巴。
鑽進鐵門, 才是別有洞天。
將近一百平米的地下室,零零散散的放了六七個拳擊臺十來個沙包, 還有幾個正在和教練學拳擊的小女孩, 穿的都很樸素,看起來都是貧民窟的孩子。
阿蠻進來之後, 幾個拳擊臺上的人都吹起了口哨,陸陸續續的,像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