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小區裡許多情況都一覽無餘。
小黑在路燈下對著一隻家養的博美打滾,小孩子們又在為什麼東西辯論、爭吵。
深色的點自轉角處的榕樹慢慢行來,她一眼看望見,立刻揮手,按下視訊通話的選項。
「成年人做什麼選擇,」接通後,她將自己切成小窗,耐心地指導,「你可以兩個都要。」
卓灼換了一身衣服,墨綠色短袖襯衫配同色系夾克,照舊背著單肩包,身板還是顯眼的筆直,同樣朝她揮了揮手。
「受教了,」他略作停頓,笑說,「口紅很好看。」
臣妍願意承認他不屬於鋼鐵直男的範疇,繼續指導:「很好,但是下次記得說『你什麼時候都好看』。」
她心裡是有一個大概的輪廓的。
家庭聚會,親戚朋友,聚會,這幾個關鍵詞一旦聯絡起來,就不難推斷出對方的心情起伏由何而來。就她個人的瞭解而言,卓灼不說話其實很分情況,大多數情況應該都是認為沒有必要,少部分是因為覺得麻煩。
她看見螢幕裡的臉,意識到自己方才還是誇早了點兒——對方毫無顧忌地選了個自下而上的角度,顯然根本沒做考慮,全是怎麼方便怎麼來,硬生生靠著過硬的個人條件扛住。樣貌深色和平時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唯獨眼角透著一點不明顯的疲憊。
「黑眼圈這麼重……見也見過了,你還是趕緊回去躺下休息吧,」臣妍將語調放輕,形象誇大,「我們就這樣一直說話也行。」
「好。」
他又揮了下手,說的是,「我再站一會兒。」
臣妍知道他的個性,做了決定後大都難改,不禁嘆了口氣:「那就說說看,誰惹到你了?」她也跟著揮手,乾脆道,「說出來,我替你報仇去。」
卓灼並不避諱。
恰巧起了點風,他抬起頭,能看到飄搖的馬尾,又看向螢幕,心裡像被人輕輕撫過,無聲無息。
「是我自己的問題。」
他保持著習慣性地客觀:「可能一直沒休息,人精神上就比較脆弱,容易鑽牛角尖。」
卓灼簡潔地概括聚會上的訊息,坦誠地在最後做補充,「不過回來的路上,我其實想的是,還是別跟你說了。」
臣妍正在心裡組織語言,愣了愣,「為什麼?」
「你可以看作男人的劣根性。」
教師和科研工作者的職業病使得他冷靜做起總結:「不想輕易地對他人暴露情緒和弱點,」說著說著,便有點沒忍住笑,同她剖析起其中的微妙,「那樣會顯得自己好像有點無能。」
「對自己人也是?」
他有條不紊地說:「對自己人更是。」
「好吧,」臣妍微微癟嘴,「男人挺難懂。」她就做不到這一點,傾訴和分享,一直是她生活中的主題和關鍵詞。
「不過,也沒什麼,」她盯著螢幕裡的眼睛,又朝下看,「我只需要弄懂你就夠了。」
風把窗臺邊的樹葉吹的沙沙作響。
她在這陣響動、這陣風中想起很多事,有好有壞,最終趴在窗戶邊,高舉著螢幕補充,「而且我還可以保證,你在我這裡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
臣妍大體知道當年臣女士選擇分手的原因。
早些年吃盡苦頭,知道沒有經濟基礎的痛苦,後來工作不斷晉升,終於有了物質和心理上的後盾,自然無法做到全身心地回歸家庭。一早就沒打算再要孩子,也不會料到當時在一起時分明約定的好好的,也會遇上有人反悔。卓波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是沒能動搖臣女士這份原則性的決定。
雙方商量著準備分開以後,臣女士特意同她推心置腹地談了很久,說她知道臣妍很看重這個好不容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