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陸笙止住抽噎, 他慘白的臉上迅速的浮上兩抹胭脂似的紅,別過身體不想讓白鬱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白鬱靜靜的看著宴陸笙, 他很想問是發生了什麼讓宴陸笙這樣的失控,難以自制的悲傷,可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樣子。
他所有的疑惑都消散殆盡,他的痛苦和難堪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可他所體驗到的快樂和幸福也恰恰是他眼前的這個青年所給予他的。
他不能忘,也沒法忘。
這一生中最短暫,最熱烈,最痛苦,最撕心裂肺的感情都由宴陸笙給予他。
如果他沒有生病,他會選擇和宴陸笙再也不相見,。可在死亡面前,一切忽而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不想走的時候,還帶著恨和遺憾走。
他轉身,窗外的樹芽上綠葉蔥蔥,生意盎然,白鬱忽然想到學校綠蔭大道兩旁的梧桐,一年四季皆有不同的風景,
「回y市吧,我想回家了。」
宴陸笙眼眶一熱,心口絞痛,他抱住白鬱,將近一米八的男人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個骨架。
他顫聲道:「好,我們回家。」
白鬱許久不回小公寓,再次進屋的時候,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屋子裡的陳設擺放沒丁點兒變化,冰箱裡被塞滿了菜,陽臺上晾曬著衣服,屋子裡乾淨的一塵不染。
彷彿過去這麼久,他只是出去上了班,買個菜,回來繼續過從前平淡的日子那般。
和以往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
白鬱感到一股難言的感傷。
宴陸笙牽著他的手來到臥室,櫃子裡整齊的擺放著他的衣服,褲子,領帶。
白鬱掃了一眼,隔間是宴陸笙的衣服,當初宴陸笙走的時候他就找人把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具全部打包丟了出去。
沒想到宴陸笙又全部搬來回來,不過這也的確是他的行事作風。
見白鬱沒說什麼,宴陸笙緊繃的心臟鬆懈了些,他害怕,他真怕白鬱再次冷著臉讓他滾出去。
那是他這輩子少數的不想回憶的記憶之一,宴陸笙讓白鬱坐下來,溫柔的說:「你走了以後我每天都來這裡,想你的時候就在床上躺一躺,好像那樣……我就還擁有著你一樣。」
白鬱平靜的聽著,宴陸笙握住白鬱的手,他拼命的想要再接近這個男人一些,一點。
他想看到厚厚的冰封下美麗的湖泊,山川,河流。那是人間最瑰麗的風景,他曾擁有過,只不過他弄丟了。
現在,他多期望能再看一眼。
宴陸笙不厭其煩的給白鬱講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關於宴陸笙如何找他的那段他有意的忽略了過去。
白鬱的腦海里卻自動的勾勒出宴陸笙一個人在房子裡生活的情景。
「實在太想你,我就會抱著你睡過的枕頭,那上面還有你的味道,唯有這樣我才能讓自己得到片刻的安息。這屋子裡的每一個擺設,每個物件兒我都清掃乾淨了,唯有這張床,我沒有碰過。」
他笑著,神情裡透露著哀傷:「我害怕我再也找不到你,如果這樣,我就連最後一個有你氣息的東西都沒有了。」
宴陸笙扇子一樣濃密的睫羽顫了顫,他啞聲道:「鬱叔叔,如果我沒做那件事,你會不會繼續愛我?」
宴陸笙形狀漂亮的薄唇抿緊,眼尾的面板紅的似胭脂,這個問題在白鬱離開後糾纏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
之前他還尚能用宴衡修的死來麻痺自己,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宴陸笙才驚覺,失去白鬱的傷口那麼的深,那麼的痛。
他不能再迴避,這個問題就像魔咒一樣時時刻刻的叩問著他的心扉,讓他寢食難安。
他既怕白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