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鬱扭動著身體,他艱難的爬向無為所在的方向,短短的幾步路數,他磨破了手掌,擦破了唇角和膝蓋。
一點一點的,蹭到無為的身邊。
他費力的抬起手,然而也只夠抓住師尊腳邊的一塊衣腳。
血紅的指印頃刻染紅了雪白的衣衫,他低低的咳嗽著,嘴唇裡吐出幾許殘碎的血肉。
「師尊,弟子,不肖。還望,師尊,能,清理,門戶,給徒兒最嚴厲的懲罰,徒兒,願,永生永世,禁錮在雷澤,受,天,罰雷刑,之苦,還望,還望師尊,能夠成全……」
最後幾個字他已然是說不下去,消音在唇間,他匍匐在地,偶爾間隙起伏的背脊讓他始終吊著一口氣。
無為道:「你可知雷澤天罰之苦就是位列天神也不能忍受,更何況你。」
無為閉了嘴,他負在背後的手掌握緊,他本該答應的,可話臨到嘴邊,卻變成了試探和拒絕。
尹鬱眼角有幾滴淚落入,融進塵埃裡,他道:「師尊,弟子,罪孽深重,非,萬死不可恕。」
無為沉吟道:「無聞,雷澤之刑暫且不提,為師問你,你可知自己身上被下了血咒,而血咒非發生過肌膚之親,否則便不能成功。你可是有何事隱瞞了為師。」
尹鬱身體抖了抖,他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卻不答話,只道:「師尊,你殺了徒兒吧!你殺了我吧!」
他他嘴裡不斷的碎念著,語氣虛弱無比,根本就聽不清,奈何無為並非常人,尹鬱的哀求和痛苦,他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無為揚起的手漸漸垂落,他抱起尹鬱,漂亮溫潤的小和尚已經不見,他的臉上寫滿了絕望和灰暗。
無為從不認為身為聖人,天地的唯一掌控者需要過多的慈悲和善良之心。
人命如螻蟻,在他看來眾生皆是過眼雲煙,又有何可懼,可怖,可憂。
但尹鬱不一樣,他是真的將眾生放在心上,願意以最大的慈悲和善意去面對世間險惡。
這樣的尹鬱,才是世界難得的瑰寶。
如果他就專業消失,就算是天地,也會留一聲嘆息吧。
「罷了,為師就將你的記憶全部抹去,一切從頭來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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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過去的記憶被封存, 感情卻不會如願所償。
無為耗費了些心力將尹鬱身上的血咒壓制下去, 只是每逢月圓,他身上的血咒便會與潮汐之力產生感應,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尹鬱有血咒的牽制, 亦無法再回到九重天,無為便給他在無名的山頭上劃了一片空地,供他療養傷體。
尹鬱不記得前塵往事,眸子裡果然再也沒有痛苦和絕望, 除了每月定時發作的隱患讓他迷惑和羞愧以外, 他幾乎是完好的。
這日,尹鬱剛從菜地裡回來。
他身體大傷初愈,純粹濃鬱的天地靈氣可以修復傷口, 卻還需要人間的五穀雜糧來安養身體。
他便自己在後山劈開了一塊田地, 種些瓜果,蔬菜, 多餘的便去山腳下的鎮子用瓜果換來,無為偶爾也會為他帶來些人間的吃食。
尹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秀毓的面孔澄澈安寧, 他左手拎著水壺,褲腳上沾著泥, 慢悠悠的往竹屋走去。
自他醒後,他就一直待在這裡,方圓幾裡的山路他已經盡數熟悉了。
師尊告訴他, 他下凡塵斬妖除魔,不幸中了妖魔的奸計,須得在人間修煉百年,才能重返九重天。
尹鬱不疑有他,自覺羞愧,他修煉成金身已有數百年,盡力過數次生死攸關的危險,這次竟驚動師尊親自出馬,為他療傷。
師尊不僅沒有責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