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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用怪他, 他有他的苦衷。”裴行昭吩咐那兩名錦衣衛, “你們下去吧, 聽多了對你們不好。”
楊攸困惑地望著裴行昭,卻曉得不用著急詢問,等一等便什麼都清楚了。
兩名錦衣衛謝恩,卻沒當即離開,強行餵給廖雲奇一粒藥,“省得這廝自盡。”之後才行禮退下。
不消片刻,廖雲奇便有些站不住了。
裴行昭打個手勢。
阿嫵把廖雲奇安置到一張椅子上。
裴行昭緩聲道:“陸雁臨的秘辛,哀家琢磨著,你已然知曉。陸家與任何一家結親,都要日夜憂心東窗事發,只有找個半斤八兩的,最好是狼狽為奸的,才能有一陣安生日子可過。”
別人都聽得雲裡霧裡,廖雲奇卻在聽到某一句的時候,心頭一顫。
裴行昭又道:“帶兵打過仗的,即便是人品不堪,即便是落在哀家手裡,也要用些非常的手段。哀家手裡有你在京親友的花名冊,有三張;另有一些酷刑的名稱,寫了兩張。本想讓你選一張名單、一張刑名單子,再觀刑。現在不妨加個條件:將你真正無法醫治的病根兒公之於眾,你看怎樣?”
廖雲奇定定地看住裴行昭,眼中燃燒著怒火。
裴行昭卻展顏而笑,“男子的心思,哀家當真是不明白,其實那有什麼呢?被人知曉又能怎樣?誰還能指著你鼻子罵你這輩子是絕戶的命麼?”
阿嫵、阿蠻、楊攸同時轉頭,異口同聲:“您是說——”她們都猜到了廖雲奇患了什麼隱疾。
廖雲奇已是面無人色。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還有比裴行昭更缺德的人麼?
裴行昭猜得出他的所思所想,一臉無辜,“哀家又沒罵你,說你的病而已,要不是舊相識,哀家才不管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廖雲奇的手指微微發顫,他竭力攥成拳。
裴行昭雪上加霜:“你的病,是在沙場上落下的,還是在那之後?應該不是後者,否則你爹孃不會對親友都絕口不提,也不曾遍尋良醫。該不是受重傷之前,就著了別人的道吧?而且憑怎樣的大夫一把脈,便知無藥可救。”
“住嘴!別說了!”廖雲奇語氣非常惡劣,卻因沒力氣高聲言語,氣勢便是大打折扣。
“這就受不住了?哀家還沒把你拎到金殿之上、三軍面前說道呢。”裴行昭把手邊的花名冊、刑名單子準確無誤地拋到他腳下,“不要哀家說,那你便說,說要哪些人死,亦或說你做了什麼好事。”
阿嫵取過宣紙,阿蠻磨墨,準備記錄口供。不要說陸雁臨已經招了,便是不招,她們也相信,就算是真正的死鴨子,到了自家小太后面前,也得老老實實地張開嘴巴。
廖雲奇斂目瞧著地上的名單,似被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過了好一陣子,頹然道:“不過一死,我說便是。從哪兒說起?”
裴行昭對楊攸打個手勢,示意該她了。
楊攸會意,認真權衡之後,問道:“徐興南是不是你們一夥兒的?”之所以先問這個,倒不是因為對那個畜生耿耿於懷,而是擔心徐家那邊有漏網之魚。
“不是。”廖雲奇諷刺地彎了彎唇角,“他腦子裡只有往上爬那一件事,誰能指望他做任何需要三緘其口的事兒?”
到了這樣的時刻,楊攸反而平靜下來,自嘲地笑了笑,“說來我真是眼瞎到底的人,全力扶持的表哥,是衣冠禽獸;曾經全然信任的發小,是害死兩位兄長的元兇之一。”
“元兇我自認擔不上,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刀而已。”廖雲奇不看她,視線始終在名單上打轉兒,“如果有得選,誰想不人不鬼的過活?誰願意背叛發小袍澤?我是一面越陷越深,一面又想盡量對得起你,保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