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沒錯。但我從不是堂堂正正的人,我只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圖的是心願得償,心裡安生。”
“你的手段總是過於殘酷狡詐陰狠,直接把人處死還算好的,最可怕的就是用只有你才想得出的軟刀子磨人。話說回來,假若先帝不曾答允翻案,你早已興兵造反了吧?”
裴行昭笑了,“對。冤案這回事,必須由當時經手的帝王承認過錯,留給他的後人來做,總歸差了點兒意思,被世人懷疑不過是新帝要找由頭做點兒功績。”
付笙無疑是贊同的,頷首後道:“那我倒是很好奇,你造反的打算。我相信,這世間沒有你願意廝守的男子,不會為了留下骨血與誰成婚;家族於你亦是可有可無,你可以善待在你手裡活下來的人,卻絕不會認為他們有執掌軍國大事的本事。那麼,你只能擁立新帝,那個人是誰?”
“那種人可不難找。”裴行昭笑笑的,“皇上心中有軍民,卻是懶驢上磨,與他性情相仿與我政見相同而更勤勉的人,不在少數。”
“也是。一方面,你的人緣兒極差,意味的卻是你在另一面人緣兒極好。”
“或許。”
“你似乎不想知道官場中的牆頭草。”
“不想知道。”裴行昭也不瞞他,“陸雁臨、廖雲奇的事情已經讓我明白,你們是用怎樣卑鄙惡毒的手段拿捏控制人。方淵的事,我猜想該是他與辛鵬有些淵源,你們手裡有把柄,不然他也不會自盡。但是死就死了吧,也不是沒人能取代他。至於那些我不知道的人,我會給他們回頭路。”
付笙眼中閃過失望之色,“明白了。可你想過沒有,你死之後,在史官筆下,只能是功過相抵,而到了後世,人們固然還記得你禦敵的奇功,而更在意的是你懲戒人的手段,樁樁件件都會成為被詬病的暴行。”
“我說了,那是震懾的一種手段。”裴行昭道,“內憂外患之後,若只顧著收買人心,不用雷霆手段,不消幾年,內外不安分的人便又會生事甚至興起戰事,不法之徒又會為了一時暢快為禍無辜之人。
“如此,我還是多些所謂的暴行比較好。後世當權者只要不比我更殘酷,就不會被指摘。”
付笙緩緩地點了點頭,“多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裴行昭一笑,“你最缺的就是聆聽正常人的處世之道。我要嘗試著多與可能走歪路的人說說話,不妨用你這失去回頭路的做開端。造成你這種人存在的根本禍根,是這王朝制定的本就不合理的律法。”
付笙動容,沉默片刻,低低地說道:“我曾尋求祖父祖母收留,他們……他們就是這種王朝的律法之下,你說過的那種最在乎臉面的人。”
頓了頓,他深深呼吸著,語聲恢復如常:“真的,多謝。話說回來,你曉得重生的奇事了,很多事的軌跡便不會與我記憶中相同,到底作何打算?”
裴行昭笑容飛揚,灑脫舒朗,“我死之後,功過任人褒貶,惡名昭彰也無妨;我在世一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五月末, 付雲橋與付笙被劇毒拿捏了二十來天之後,被當眾處以極刑, 昭告天下的旨意公文告示下發, 為裴行昭親筆寫就。
當日,裴行昭去了護國寺,一襲勝雪白衣。
護國寺裡有個院落, 供奉著裴行昭已故親人、至交、袍澤的靈牌。
裴行昭給陸麒、楊楚成上香,各斟了一杯酒, 靜立在他們的靈牌前,許久一動不動。
她撰文寫明付雲橋父子與陸麒楊楚成冤案始末, 其間有自省警示之語:望世人皆珍惜眼前人,不論親人友人意中人陌路人, 凡事以對方安好為前提。
她是真的這麼想。
即便是雙手沾滿鮮血殺人無算的裴映惜,也有這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