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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殯,給他除籍,讓他做個清清白白家底殷實的百姓。
“給他的銀錢,來路正當,那些產業,是廟堂之外的友人經手購置,任誰也想不到我身上,您過了名錄到手裡,再轉給他。
“您在裴家一向過得辛苦,我也曉得,眼下卻有心無力,只能給您留下幾個堪用的人,您尋機安排進來,有個什麼事,吩咐一聲就是了。”
二夫人聽了,有一刻的愕然:行昭回來之後,對周興禮的態度與對任何下人一樣,疏離、淡漠,她怎麼能想到,辦事得力的管家,會對行昭有著那樣的恩情,而行昭一直銘記於心。
反應過來,她滿口應下:“你放心,我一定辦妥。”
行昭說多謝。
二夫人想到她透著悲觀的言語,心酸難忍,說:“你給我好好兒地活著,我等你耀武揚威的那一日呢。”
行昭笑了,“借您吉言。”
自來是絕美的孩子,怎麼樣都是好看的。那一刻的笑容,有著柔和與溫暖,更多的卻是蒼涼。
蒼涼,十四歲的女孩子,便有了這等心境。
她也有對前程命運沒有把握的時候,也明知死生難測,仍是義無返顧。
行昭離開三四個月之後,二夫人做了出戏,讓周興禮成為幫了自己胞兄大忙的恩人,哥哥順理成章地重謝。
周興禮從頭到尾都是莫名其妙,到她面前解釋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場誤會。
二夫人把行昭交付的樟木匣子拿給他,據實相告。
周興禮聽完首尾,捧著那個樣式簡樸的匣子,愣怔半晌。
之後,年近四十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他昔年的相助,扭轉了行昭的命運,經年後行昭的報答,是改變他的身份,恩及周家後世。
因著那件事,二夫人知道,行昭總歸算是認可自己的,又因為行昭一些言語,進一步為一雙兒女籌謀。
做母親的,看到別人的孩子聰穎卻過得辛苦,便會思及自身,要幫自己的孩子避免走上前人的舊路。
於是,她狠下心腸把兒女送到金陵,在相對來講舒心自在明朗的環境中成長,而不是在動輒被祖母嫌棄謾罵的家中壓抑地過活。
也是經了這些,裴行昭愈發篤定二夫人明理且幹練,如今才毫不猶豫地讓她做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
遐思間,二夫人和裴行昭到了佛堂前。
守門的下人都在府裡當差數年了,見過裴行昭,此刻俱是變色,誠惶誠恐地下跪磕頭。
“起來吧。”裴行昭步上臺階,推開佛堂厚重的木門。
二夫人隨著她走進去。
正對著門的,是半人高的觀世音像,案上點著油燈,燃著香,供著果饌清水。
佛龕下面放著木魚、蒲團。
東面設有兩套桌椅,案上設有沒點亮的宮燈、筆墨紙硯,還有攤開的經書、寫著字的宣紙。
整間佛堂的光線很昏暗,二夫人走到書案前,將宮燈點亮。
裴行昭聽到後面的居室傳來很細微的聲響,負手走過去。
瘦的驚人的裴行浩躺在床上,面黃肌瘦,昏睡不醒,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扭曲變形。
老夫人、大夫人俱是一身荊釵布衣,坐在床前無助地垂淚。
裴行昭輕咳一聲,邁步走進去。
婆媳兩個同時望向她,瞬間的驚愕之後,滿心的痛恨全然折射到了眼中,異口同聲道:“你來做什麼!?”
裴行昭盈盈一笑,“我很喜歡幸災樂禍,你們不知道麼?”
婆媳兩個跟裴行昭拼命的心都有了,可那等於找死,便只是睜著血紅的眼睛瞪著她。
裴行昭走到床尾,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