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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曲終人散後,裴行昭回了壽康宮。晉陽向帝后道辭之前,說了自己暫居別院的事。
皇帝問道:“你以前的府邸,作何打算?”
晉陽照實道:“打算慢慢地重建起來。”
皇帝想了想,“燒死過人的地方,不吉利,順天府結案之後,便將那塊地分給百姓種田,你真要建府邸,就再找塊兒地,不要侵佔別人家的,不要太鋪張。”
晉陽心裡不悅,面上則不顯分毫,微笑道:“皇上放心,先前的府邸是太皇太后和父皇賞的,我自己建府邸,只求住的舒心。”
皇帝嗯了一聲,“那就這麼著。”
他應該說說場面話,邀晉陽住在宮裡,但他犯不著浪費力氣鬧虛文,也絕對不接受隨時可能見到晉陽的情形。
晉陽告辭,出宮回了自己的別院。
翌日,她如約上表,捐贈三十萬兩銀子給江浙貧苦之地。當日晚間在別院設宴,座上賓是姚太傅、鎮國公、英國公。
先帝託孤的重臣有四位,是張閣老與他們三人。
這三人,與晉陽數年來過從甚密,全力支援裴行昭的只有張閣老。
這局面看起來,吃虧的是裴行昭,但皇帝在她那邊,攝政的事沒什麼懸念,她需要顧慮的是以後政見上出現分歧,張閣老承受的壓力會很大。
裴行昭目前最關注的事,是對崔閣老逐步施壓,等他自己識相,說清楚當初有無參與構陷忠良。這是張閣老能夠代勞的。
首輔次輔大多不對盤,張閣老以前沒有能夠扳倒崔閣老本人的鐵證,卻握著不少崔家親友的把柄,到這關頭,樂得慢悠悠添磚加瓦,蓋起一棟壓垮崔閣老的大廈。
其次,裴行昭等著進展的,便是裴家那邊的爛帳。有些枝節,韓楊要等手下從羅家祖籍傳訊息回來,才能有定論,著急也沒用。
裴行昭一碰裴家的事,肝火就特別旺盛,眼下倒也願意清淨幾日,緩和一下情緒。
崔敬妃被處置之後,皇后因著皇帝的口風,發力整頓後宮,太皇太后與貴太妃的親信、雞肋一般用著不得手的宮人,全部貶了品級,過失大的移到皇莊,再換上新人。此外,核對各處的賬目,清點各個庫房,忙得不可開交。饒是如此,每日還是到壽康宮請安,順道請示各項事宜。
裴行昭見她累得不輕,嬪妃想幫忙卻有心無力,擔心她又累倒下,便讓她把賬目帶過來,親自幫她。
皇后減輕負擔之餘,用心揣摩裴行昭理事的章程。裴行昭也不藏私,教她看帳用人的竅門。
而在這期間,太皇太后病情加重,晉陽每日早晚都會去請安探病,有時會帶上命婦,有時有朝臣隨行。
裴行昭去過慈寧宮兩次,太皇太后沒見她,只派宮人客客氣氣地傳話,說只是睡得不安生,太后不用掛心,還賞了裴行昭一套文房四寶中的珍品,反覆叮囑不用再來。
皇后得到的對待大同小異。
兩個人都覺得好笑,也就不再去討嫌。
這日午後,皇后手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她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對裴行昭道:“好歹是弄出了個新局面,對皇上有個交代了,再有您撐腰,短時間裡應該沒人滋事。”
“往後慢慢兒瞧著,哪個得力,哪個忠心,到時著意提攜著。不踏實的,你就安排個挾制的刺兒頭,不用親自理會。”裴行昭叮囑之後,見她已面露深深的疲憊,笑道,“回去好好兒睡一覺,不妨免了嬪妃晚間的請安。”
皇后就算想逞強也沒那份兒心力,從善如流,反覆道謝之後,回了坤寧宮。
裴行昭到小書房,閱讀回覆完信函,鋪開畫紙,要做一幅工筆畫消磨時間。
阿蠻幫忙備好畫筆,調製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