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保持舉杯動作,忽然問:“織田作的小說有構思了麼?”
織田作沒料到太宰會提這個,微愣,但還是回答了對方:“其實是打算咲樂上小學後,再辭職專門寫小說的……不過目前確實有了些思路。”
“說實話,我沒多少自信,”他手指敲敲腦袋,“我既沒有反映現實的筆,也沒有表達能力,就像只裝備了登山靴和登山杖卻站在世界第一高峰面前的登山者一樣,只有無所適從的份。”*
“想不到織田作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坂口安吾笑道,“但我覺得你擔心多餘了。”
太宰治也道:“織田作已經有筆了。”
他的眼神誠摯,“你能寫的,能寫得很好,這點我可以保證,織田作只要相信自己就好。”
“啊……”織田作表情微變,“謝謝。”
“……”
太宰治等了十多秒,沒等到接下來的話,像要抓住什麼似的追問:“織田作相信我的保證?”
“嗯,怎麼說,畢竟是‘那個太宰’所說的話,聽到之後我也稍微有了點自信。”
“……”
太宰治垂下頭,對自己笑了笑。
他抬手。
“乾杯——”
“為了野犬和織田作的小說。”
三個玻璃杯撞擊出清脆的響。
這些都是偷來的、虛假的夢境。
時間差不多了。
太宰治站起身,最後看了眼兩位好友。
“此生能得兩位至交,能對他們好好說聲再見,很圓滿。如果我上輩子經歷的苦難,能換來一次舉杯暢飲、傾心相談,並在最後好好道別,即使是短暫的夢境也值了,不是嗎?”
在書中世界中,坂口安吾也是白道組織。
他和他的兩位朋友,註定對立。
太宰治轉身。
“再見,兩位。”
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對視一眼。
“等等,太宰!”
察覺到太宰不太對勁,他們開口挽留。
“再聊聊吧,”坂口安吾晃晃酒杯,“讓織田作再講講他的工作,或者小說。”
織田作之助:“……啊?”
“說實話,我很享受與兩位一同在此喝酒的時光。都要忘記自己是在黑/社/會做不法勾當的一份子了,”坂口安吾微笑,“再請幹部大人喝一杯怎麼樣?加班這麼久,也不差這點時間。”
織田作點頭。
“說起來,今天好像沒聽太宰提到硬豆腐的事……”他若有所思,“上次不是說在進行改良嗎,還有要請我和安吾吃的活力清燉雞?”
“!”坂口安吾一臉“織田作你不要想不開的表情”。
“太宰?”
見太宰治久久不語,兩人眼中擔憂更甚。
少年站在階梯前,被黑衣包裹的背影尤為單薄。
他還保持著離開的姿勢,沒有離開,但也沒有轉身。
“我記得好像帶了相機。”